听到林瑶的质疑,柳拂兰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忍不住冷哼一声,开口反驳道:“简直一派胡言!谁人不知,我玄音宗太上长老聆夜道人,乃是当今修真界中,在渡劫期停留时间最长、修为也最接近渡劫大圆满境界的人物!身居太上长老之位百千载,他坐镇宗门,护佑弟子,关怀凡尘,除魔卫道,所积累下的功德早已是山高海深!岂会不够渡过区区雷劫?你这无知小儿,信口雌黄,实在荒谬至极!”
林瑶听到“最接近渡劫大圆满”这几个字时,脑海中似乎掠过一丝模糊的念头,但稍纵即逝,没能抓住。她沉吟了片刻,随即反问道:“柳宗主,你如今的修为不过是合道境。你又怎敢断定,等到了渡劫境,积累的功德就一定足够呢?”
柳拂兰似是被林瑶这似是十分白痴的问题问的笑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即便你没渡过雷劫,宗门里的师长也该教过你。
本座虽未飞升,但升合道境时亦是渡过雷劫的。所有的雷劫本质都一样。对于正道修士而言,功德从来就不是渡劫的关键。因为功德除了在雷劫时会被天道清算,收取一部分之外,并不会在其他时候有任何损耗,积攒下来就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正道门下千百修士中,也难找出一个会因为功德不足而无法渡劫的。
所以在渡雷劫时,功德劫往往是最先通过的一关,很多时候对我们正道修士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唯有那些作恶多端、罪孽深重的邪修魔头,才需要依赖大量的功德来抵消业力,渡过雷劫。”
话锋一转,柳拂兰带着明显的嘲讽看向林瑶:“就像你这样,明明不过筑基,体内却有如此磅礴的灵力,想来全都是靠修行邪道吸食他人而来,不知道暗地里害了多少生灵性命。你这种歪门邪道,待到你的雷劫到来之时,功德劫之下,你必定万劫不复,死无……”
林瑶突然像是被什么点醒了,猛地打断他:“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柳拂兰以为林瑶终于被自己激怒,心下虽略起波澜,面上却依旧硬气,接口道:“我说你必死于雷劫之下……”
没料到林瑶却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柳拂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迟疑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重复:“只有作恶多端的邪修魔修,罪孽深重,才会需要更多的功德来渡劫?……”
林瑶再次摇头:“不不不,再上一句!是关于功德会怎样……”
柳拂兰皱眉思索:“功德只有在渡雷劫时,会被天道清算,收去一部分……?”
林瑶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有在渡劫时才会损耗……那要是第一关功德劫是过了,但后来还是飞升失败了,被天道收走的那些功德,还会不会还回来呢?……”
柳拂兰下意识地顺着林瑶的思路往下想:“渡劫失败……被收走的功德……”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他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向空中那悬浮的身影——聆夜道人,显然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声音都有些发颤:“长老……难道......!!”
空中的聆夜道人,神色不见丝毫波澜,仍旧是冷静自持的模样,仿佛方才柳拂兰的失态与他无关。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却是骤然间动了!
灵光乍现间,那密密麻麻的编钟源源不断的向着林瑶所在方向围了过来。
林瑶看着那急速逼近的编钟,又瞥了一眼灵力已被自己吸的差不多的柳拂兰。刚才从柳拂兰口中,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更在柳拂兰意识到这一点后,脸上那瞬息万变的惊疑与骇然以及此时此刻聆夜的反应中得到了确认。
柳拂兰对她已无太大意义,随着林瑶手腕一抖,一送!她打算将柳拂兰扔出去,远离那编钟的包围,然而就在林瑶出手的刹那,其中一口钟,竟是直接横亘在了柳拂兰即将飞出的路径前方,将柳拂兰拦了下来,显然聆夜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柳拂兰。
林瑶只得将他重新拉回自己一旁,讥讽的轻笑道:“看来聆夜是不打算放过你了!”
随着那源源不断的编钟围绕着林瑶和柳拂兰两人,旋转间,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彻底封锁,形成一个密闭的、不见半点外界景象的圆形空间,彻底的将两人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
随后,只见聆夜道人双手结印,动作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他并未再攻击,而是将磅礴的灵力,有规律地、如同敲击乐章般,打入那两口围拢的编钟之上。
“嗡——铛!”
“嗡——铛!”
沉闷而悠长的钟声,一下接一下地响起。这钟声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直抵心底。钟声之中,聆夜道人清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肃穆而古老的表情,他缓缓开口,吐出的却不是修真界的咒语,而是晦涩难懂的梵音。那梵音与钟声交织在一起,竟组成了一种十分诡谲的乐章!
直到被那编钟围起,还在故作坚强的柳拂兰,这下子终于变了神色:“祭死曲!太上长老怎么会.....!!!”
广场上,一直观望着这场风波的玄音宗弟子们,原本还沉浸在方才林瑶与柳拂兰对话带来的种种猜测与震惊中,窃窃私语,神色各异。但随着这诡异乐声响起,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区域。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那乐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们的思维变得迟钝,只剩下一种莫名的宁静。但很快,这种宁静就被打破了。众人俱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流起了泪水,那泪水起初是清澈的,但很快就变成了殷红如血的血泪!
他们想挣扎,想呼救,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泪模糊自己的视线,感受着心中那股莫名的悲凉与恐惧,不断蔓延。
就在这诡异的钟声与梵音交杂,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一种癫狂与哀伤的祭奠之中,让人不寒而栗之际——
突然,一个突兀至极、与这古老祭祀乐格格不入的女声,赫然从那钟声与梵音的缝隙中传了出来: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