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心中默念法诀,一道沉厚的气息自体内涌出。刚刚收起来的用来对付鬼侍的战鼓,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手腕一翻,两根漆黑、顶端裹着厚实兽皮的鼓槌已然握在手中。随着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灵力汹涌而出,灌注于鼓槌之上。
“咚咚咚!”
随着那战鼓重重的敲击在鼓面,立时爆发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带着金戈交击、铁马奔腾的杀伐之势再次传开。
“啊!”
“我的头……”
“掌门不要啊啊啊……”
众玄音宗弟子本就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巨大,精神力本就处于脆弱状态,此刻再被这蕴含着极致杀伐之气的鼓声侵袭,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的再次陷入被战鼓支配的恐惧。
贺令昶也不免双手捂住了耳朵,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努力的调动起体内的灵力试图抵御这无孔不入的音波攻击。
林瑶却是不以为意,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一个跃身跳起,半空中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断了琴弦的琵琶,作势向着那鼓面敲去。
柳拂兰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一股剧烈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的气浪,猛然自他身上席卷而出!
“噗通!噗通!”
这股威压太过强大,场中那些本就在鼓声下摇摇欲坠的玄音宗弟子,根本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压,一个个如同被巨锤砸中,身躯不受控制地跪倒一片,有的甚至直接晕死过去,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然而,当恐怖威压接触到林瑶时,却仿佛遇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又像是投入了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那威压如同流水般从林瑶身边滑过,对她并未产生丝毫影响。
“这怎么……会?!”柳拂兰心中大骇!
然而下一秒眼看着琵琶就要碰到鼓面,柳拂兰已完全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缘由。这战鼓是她的本命法器,绝不能有丝毫损伤!若是有所损伤便会如那长老一般遭到反噬。
若林瑶是徒手来敲,柳拂兰还不担心,但她现在却是拿着琵琶长老的琵琶,也就是另一个音修的法器来敲击!若是当真叫她敲中,自己的战鼓必会受损!
柳拂兰只得停下手中的敲鼓之势,转而将灵力汇聚于手中的鼓槌,交插持于鼓前迎击林瑶那重重打来的琵琶!
“轰——!”
随着鼓槌与琵琶身以惨烈的力道剧烈的碰撞到一起。一股狂暴无比的冲击波以接触点为中心,呈环形轰然爆炸开来!如同惊雷炸响,整个玄音宗都在这一击下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冲击波所过之处,所有人全都被掀翻在地。贺令昶也不例外,被冲击波狠狠地砸在地上,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口鼻间甚至溢出了一丝血迹。
不过,贺令昶毕竟是剑修,身体素质远非这些玄音宗的音修弟子可比。那些玄音宗弟子被掀翻后,大多哀嚎不止,有的甚至直接被冲击波震晕,起不了身。而贺令昶虽然也受了不轻的震荡,但很快便压下了翻涌的气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担忧的将目光投向了林瑶所在之处。
然而,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瞬间惊住了!
只见柳拂兰单膝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竟已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而林瑶则是气息沉稳的站在他身后,一手精准地扣在柳拂兰的后颈上,另一只手则握着唐刀。
那唐刀刀尖已不见,但那厚重的刀身,此刻正对着那还在悬在半空中神色凝重的聆夜!
不等林瑶开口,却见那柳拂兰感受着体内被林瑶吸走的灵力,竟是突然间莫名其妙的笑了:“居然如此,原来是你修行了如此邪法,竟然是你!难怪啊难怪!”
林瑶听着柳拂兰的语气中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是有一丝恍然,和几分难以置信的庆幸。瞬间便反应过来他似乎是知道什么,手上便放缓了吸收他灵力的速度,好叫他有力气再多坚持一会儿。
“原来??!”
然而柳拂兰显然并不打算如林瑶的意。听到林瑶这一问,反倒是瞬间闭上了嘴,再不多说了。
林瑶眉头一挑,反手将唐刀横握,冰冷的刀锋瞬间抵在了柳拂兰的颈间,语气冰冷而带着淡淡的威胁:“你可知道,我这一刀下去,你就彻彻底底身死道消了!”
感受着体内灵力正以缓慢但持续的速度流失,柳拂兰自然明白林瑶的意思。只要这灵力被抽干,自己便与凡人无异,届时这抵在颈间的唐刀轻轻一划,自己便再无任何抵挡之力,必将死得透透的。
可即便如此,柳拂兰脸上却不见半分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他甚至梗着脖子,硬气地抬了抬头,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来吧!你这魔头多犯一桩罪孽,除掉你的功德就能更厚一分!”
“功德?!”
如此二字出现,瞬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林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猛地抬起眼,目光扫过柳拂兰,又飞快地投向不远处静立的聆夜,脑中快速的思考着:
“我原本以为……你是打算等碧落王的邪神道发展壮大,根基深固之后,你再出手将其彻底剿灭,以此获得整个碧落国上下民众的信仰与崇拜,最终借信仰之力成神。
而我半路杀出来,先你一步除掉了碧落王,毁了那邪神。你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没了信仰来源,于是便转而策划利用鬼修来侵扰玄音宗,再由你出面‘拯救’大家,剿灭鬼修,从而获得玄音宗上下对你的敬仰与信仰。
但是仔细想来,这做法是立不住脚的,信仰若是当真能成神,那便不会有仙凡之隔,毕竟若是凡人的支持与信仰有用,那凡人早该被各路修士圈养起来了。”
林瑶自言自语间,思绪逐渐清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着将混乱的线索一一捋顺,终是豁然开朗,神色也彻底舒展开来:“所以,一直以来,你筹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信仰!从头到尾,你真正需要的,都只是‘功德’!”
她眼中精光闪烁,继续推演:“功德从何而来?要么积德行善,要么惩凶除恶。行善需要积累,但你积累到了渡劫期也还是不够,而这不够还差多说,你也不确定,所以你就想到了另外一条路,除恶!只要除的这个恶足够大,那么就能获得足够多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