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哥?!”
林惜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原本闭着眼睛,像是已经陷入昏睡的宋观文蓦地睁开了双眼,猛地转头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只见树荫晃动的阴影里,林惜手捧着一束枝繁叶茂,开得正好的栀子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和方才在水里看见的那张苍白面孔截然不同。
她鬓边碎发被汗水浸湿,乖巧地贴在额头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光彩熠熠,闪动着细碎的光晕,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着林惜生机勃勃,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宋观文忽觉喉头一梗,眼眶发紧,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不等他开口,在他转头之际看清了他此时模样的林惜便已经眼眶一红,几乎是踉跄着朝他扑了过来。
林惜小跑着奔到宋观文面前,却又在离他还有小半步的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看着眼前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脸和胳膊上还挂着数道擦痕的宋观文,林惜眼眶一红,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呜咽着哭出声来。
“表,表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手里的栀子花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砸在脚边,惊起一道细小的尘埃。
宋观文看着她眼角大滴的泪珠似不要钱一般从指缝间滑落,只觉心脏像是被紧紧谁狠狠拧了一把,传来一阵闷痛,但脸上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朝着林惜摇了摇头。
“我没事,别……哭。”
“呜呜呜,怎么会没事,你都这样了。”
显然他这副样子没有丝毫说服力,林惜不仅没有被他这番话安抚到,反而还哭得更伤心了,说着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难道,难道他们说的跳水的那个人,就是,就是你吗?”
说到这里,她也不知是脑补了什么,脸色更白了些,原本还压抑着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着颤。
“哇!”
“呜呜呜呜,我错了表哥,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赌气了,你不要想不开啊!”
“你要是讨厌我,我以后就……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烦你了。”
林惜仿佛伤心到了极点,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上全是后怕之色,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像是悔恨得恨不能以死谢罪一般。
“你,你好好的,陈知青她很好,还给你送过药膏,你们……唔!”
天旋地转,身子蓦地撞进一个湿热的胸膛,语无伦次的话语被骤然打断,直到湿漉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到肌肤上,林惜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被忽然站起身的宋观文搂进了怀里。
而此刻,她的脸颊正靠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而他灼热的手掌则正贴在她的后背。
这个短暂的拥抱一触即离,但力道却大得直到宋观文的手臂已经从她的背上离开,林惜却依然还能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轻微痛意。
“她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一阵风吹过,带起头顶的树叶发出窸窣轻笑,宋观文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林惜猛地抬头,正撞进他幽深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睛,身子一颤,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
她有些慌张地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脚下才动了动,便感到自己手腕一紧,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宋观文垂眸看向眼神躲闪的林惜,牵着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将她缓缓带向自己的方向,而后牵着人重新坐回了长椅上。
“看到你在门口等我,我真的很开心。”
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指尖搭在她纤细的腕骨上,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而后缓缓向下滑去。
“我和她只是说了几句话,什么关系都没有。”
温热的掌心贴上林惜纤瘦的手背,指节轻轻蹭过她的骨节,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不开心了就说出来,不要自己生闷气,也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宋观文的手掌忽然翻转,将林惜的整只手覆在掌下,而后指腹微微用力,不容抗拒地分开了她拢紧的手指。
“惜惜,不要躲着我,也不要随便把我和别人放到一起。”
骨节分明的五指缓缓下沉,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嵌入了林惜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
“好吗……”
随着宋冠文最后一句轻得仿若叹息的询问落下,他的手指也彻底地缠进了林惜的指间。
如同无声攀附的藤蔓,看似柔软无害,却在悄无声息间将其中的猎物紧紧缠绕,使其再也无法逃离。
“表,表哥……”
林惜从没见过这样的宋观文,不像平时那样,从头到脚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现在的他发丝凌乱,衣裳半湿,脸上身上还挂着伤,明明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可却莫名地叫她移不开眼。
她一向有些怕他,在他面前总是低垂着眉眼,怯怯地不敢正眼看他,今天被他和陈采青举止亲密的场景气到,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
可如今瞧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手上还紧紧地与自己十指相扣,那股子怯意顿时又有了苏醒的迹象——她更不敢看他了。
林惜有些慌张地别过了头,结结巴巴地开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掌心灼热的温度通过紧紧相贴的皮肤清晰地传来,烫得林惜身子一颤,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便被她忘了个干净。
“惜惜,对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似是察觉到林惜微弱的挣扎,宋观文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声音低哑了几分,透出些委屈的意味。
在看到宋观文狼狈模样的瞬间,林惜心里残存的那点怨气顿时便烟消云散了,此刻被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哄着,语气温柔得近乎哀求,她哪里还生得起半分气来。
因此在听到宋观文的语气后,顿时便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我,我没有……”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