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市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前一天下午,天空还飘着零星的暖阳,傍晚时分,云层就像被墨汁染过一样,迅速铺满了整个天空。到了晚上九点,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别墅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拿着鞭子在用力抽打,风声裹着雨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晚上十点,苏晚刚收拾完厨房。她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消毒柜,又用抹布仔细擦拭了一遍大理石操作台,确保没有留下一丝水渍。厨房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映在她身上,给白色的佣人制服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一天从早上五点半忙到现在,除了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可她并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母亲的住院费有了着落,想到每次去医院时,母亲脸上露出的欣慰笑容,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她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雨有没有变小,刚靠近窗户,就听到庭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那是迈巴赫引擎特有的低沉声响,苏晚这段时间听得多了,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连忙凑近窗户,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往外看。庭院里的景观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穿透雨幕,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只见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地停在喷泉旁边,司机老周穿着黑色的雨衣,手里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快步跑向后座车门。可车门打开后,下来的人却没有接过雨伞,反而径直冲进了雨里,快步朝着别墅的方向走来。苏晚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是陆承渊!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个在雨里奔跑的身影。陆承渊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黑色的头发贴在他的额头上,几缕湿发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神。西装的外套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裤脚也被雨水打湿,溅上了不少泥点。他怎么不打伞?苏晚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老周手里明明拿着伞,他为什么不接?难道是生气了?还是有什么急事?她来不及多想,目光飞快地扫过厨房门口的伞架,那里放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是张叔平时用来在庭院里巡查时用的。苏晚抓起雨伞,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快步跑出了厨房。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她跑过客厅时,脚步带起的风掀动了沙发上的靠垫,可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陆承渊淋着雨,他会感冒的。别墅的大门是智能感应的,苏晚跑过去时,门自动缓缓打开。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寒风瞬间扑面而来,苏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裸露在外的脚踝被雨水溅到,冻得发麻。可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快步冲进雨里,朝着陆承渊的方向跑去。“陆总!您怎么不打伞?会感冒的!”苏晚的声音被雨声和风声淹没了大半,她不得不提高音量,一边跑一边朝着陆承渊挥手。陆承渊听到声音,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雨幕中,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跑来,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过膝裙,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因为跑得太急,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脸颊上。苏晚跑到陆承渊身边,连忙将伞举到他的头顶。长柄伞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可苏晚为了让陆承渊完全不被雨淋到,特意将伞往他那边倾斜了很多,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里。冰冷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头发,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浸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了她单薄的肩膀轮廓。“谁让你出来的?”陆承渊的声音依旧冰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和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极了清晨沾着露水的蝴蝶翅膀。她的嘴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紫,却还是努力地对着他笑,眼神里满是担忧。陆承渊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麻麻的。他活了三十年,从未有人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冒着大雨跑出来为他送伞。以前,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身边的人对他都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可他们关心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他的财富、他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可苏晚不一样。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讨好和算计,只有纯粹的担忧,像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虽然平淡,却能在不经意间温暖人心。陆承渊的眼神软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将伞柄往苏晚那边推了推,让伞尽可能地遮住她:“我自己有伞。”“可您刚才没拿……”苏晚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承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那是一把很精致的折叠伞,伞柄是镀金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L”字母,显然是定制的。可伞面却有些变形,一边的伞骨断了,根本无法撑开。苏晚忍不住笑了笑,她的笑容很轻,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雨幕的冰冷:“陆总,您的伞坏了,还是用我的吧。”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格外悦耳。陆承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笑,以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要么是故作矜持,要么是矫揉造作,从来没有人像苏晚这样,笑得如此纯粹、如此自然。他沉默地接过苏晚手里的伞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苏晚的指尖。她的指尖很凉,像冰块一样,显然是被雨水冻的。陆承渊的心里泛起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