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车轮飞转和车厢持续的颠簸中飞速滑过。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查克布斯强健的身影已经载着众人,冲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抵达了维瑟特姆西侧的巨大闸口——通往西线国道的唯一出口。
经过简短却异常艰难的例行检查和登记,城门最终为泽塔等人让开了一条通路。
终于为何艰难,得“益”于那条针对泽塔等人的“禁足令”,不过,好在有其他三位有名的乐队成员的掩护,这才安全地离开了维瑟特姆。
鸟车在道路上飞速前进,晨曦微露,将两旁无垠的旷野染上一层柔和的蜂蜜色。
薄雾宛若轻纱,在低矮的丘陵和灌木丛间缓缓流淌、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和远方传来的淡淡草香,沁人心脾。远处,连绵的山峦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逐渐清晰。
国道本身由坚硬的夯土和碎石铺就,宽阔而平整,在初升的朝阳下延伸向遥远的地平线。
此时路上车辆稀少,只有零星几辆运货的重兽车或载客的长途马车在前方缓缓行驶,留下一串细长的烟尘。偶尔有早起的飞鸟掠过天空,发出清脆的鸣叫,为这片宁静而壮阔的景象增添了几分生机。
车厢内,持续一夜的紧张和颠簸让埃琳娜三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不得不靠在车厢内陷入了熟睡。
洛羽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信息站上显示的地图上。
“马上抵达第一个国道驿站了,”洛羽平静的声音从车厢内平稳传出,“登记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国道上的消息吧。”。
“嗯。”泽塔在车头微微颔首,目光专注地望向前方逐渐清晰的道路。
车轮辘辘,时间在陆行鸟稳健的步伐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双层结构的房屋轮廓渐渐浮现在晨光中。
查克布斯在泽塔的轻声指令下放缓脚步,最终在驿站前方一片平整的空地上稳稳停住。车厢停止晃动的瞬间,熟睡的埃琳娜三人也被惊动,揉着惺忪的睡眼陆续醒来。
“唔…到了?”埃琳娜打着哈欠,轻声询问。
“嗯,第一驿站。”泽塔跳下车头,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膀,“都下来吧,进去登记,顺便打听消息。”
五人依次下车。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草叶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他们跟随着泽塔和洛羽,朝着驿站敞开的大门走去。
驿站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大门敞开着,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用厚重原木打造的前台柜台,表面布满划痕和磨损的痕迹。此时,一位穿着工装服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大门,费力地将一块铁质护栏装配到柜台侧面。
驿站的左侧区域,是专门为旅人设置的休息区。几套略显陈旧的木制桌椅整齐摆放着,但几乎没人。
右侧的墙壁则被一块巨大的木质委托板占据。板上密密麻麻地钉着各式各样的纸张——有驿站官方发布的公告、有周围散户张贴的招工信息。不过,占据了大半块版面的还是驿站发布的委托任务和最新的快报栏。
泽塔的目光迅速扫过驿站内部,随即与洛羽一同来到柜台前,开始例行的车辆登记手续。
埃琳娜、埃拉拉和塞拉斯则在驿站内随意走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最终缓步凑到右侧墙壁那块巨大的委托板前,浏览起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
就在洛羽专注地填写登记表格时,泽塔的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一旁还在装配新护栏的工人。他故作随意地开口,带着一丝闲聊的意味:“这上面原本就有木护栏吧?看着挺新的,怎么要换掉呢?”
“唉,因为各领土国之间的战乱啊…”柜台后的驿站工作人员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轻轻抵住脸颊,目光越过柜台望向远处的委托板,“一些领主之间的矛盾…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他们自己的地盘了,甚至开始侵占起国内那些公共的领土了…”
“这样啊…”泽塔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困惑,“不过,你们驿站应该算是比斯利特的公职人员吧?那些领主要是敢对驿站动手…不就等于挑衅国王吗?”
工作人员闻言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国王现在…咳,统治力不足啊。”他眯起眼,用力晃了晃手指,“再说!就算领主不敢明着动你,但不代表那些士兵不敢动你啊!”
“有些领土国的士兵,在战败后为了不被俘虏当奴隶,都选择躲进深山老林当土匪了!”他愤懑地开口,“那就更别说他们会给我们驿站的人什么好脸色了!”
泽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登记手续完成。泽塔一行人重新回到陆行鸟车上,沿着宽阔的国道继续向西疾驰。
车厢内,颠簸重新开始。埃琳娜定了定神,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印着醒目警示标志的海报,递给身旁的洛羽。
“这是在驿站委托板那里看到的,”埃琳娜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西线的第五驿站和第六驿站…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驻守人员…大部分已经失去联系了…”
塞拉斯烦躁地用爪子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尖锐的爪尖无意识地在座位上划出几道浅痕,声音带着一丝怒火:“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小霖…就是在抵达第六驿站之后才失去音讯的…”埃拉拉紧张地攥紧拳头,抵在唇前,不安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该…该不会…”
“现在别想这么多,”洛羽平静地接过海报,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声音平稳,“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时刻保持警惕。”
“……好的。”
……
车轮辘辘,碾过漫长的国道。查克和布斯强健的身影载着众人,在泽塔的驾驭下,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向西疾驰。他们又经过了数个驿站,每到一处,泽塔和洛羽都会进行必要的登记,并试图打听更多关于西线国道、特别是第五和第六驿站周边的消息。
然而,得到的反馈也全部都是诸如:“最近西线不太平啊!”“有好几支商队都失联了!”“最好绕道走吧,太危险了!”的警告。
就这样,时间在车轮滚滚下流逝。当高悬天际的烈日将道路晒得滚烫之际,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座矗立在荒凉路口的驿站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第六驿站的全貌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泽塔轻轻攥紧皮质缰绳,控制着查克和布斯放慢脚步。他迅速扫视着周围环境,警惕地接近那座已然变得残破不堪的驿站。
正午的阳光透过头顶茂密枝叶的缝隙,在路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通往灰岩隘口的大山谷中段。虽然距离真正险峻的隘口还有一段路程,但此地的地势已经开始显现出山峦地带的特征。
道路右侧地势陡然拔高,先是一片向上缓缓延伸、覆盖着低矮灌木和杂草的丘陵地带,紧接着便是陡峭嶙峋的巨大岩壁。而左侧的地势则相对平缓许多。这里是一片地势起伏的森林,靠近国道的边缘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和荆棘,再往里,则是较为高大的乔木。远远望去,森林深处的地形似乎有不少沟壑和小山包。
泽塔将鸟车停在距离驿站还有一段距离的树荫之下,随后便跳下车头,缓步靠近不远处的驿站。其他人也陆续走下,跟上了他的步伐。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驿站的大门口。
此时的驿站已经显得破败不堪,原本树立在路边、指示驿站位置和编号的木制指示牌,已经被暴力折断,只剩下半截断裂的木桩歪斜地插在土里,上面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刀斧劈砍的印记。
驿站专用的几辆载货马车也被掀翻在地,车辕断裂,木板散落一地,上面同样布满了烧灼和破坏的痕迹。
驿站主体的木屋外墙上布满了破损的孔洞和焦黑的灼痕。透过门洞向内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地上散落着大量碎裂的木板、陶片和家具残骸,以及早已干涸的血迹。
“别急着进去…”泽塔抬手挡在下意识想上前的埃琳娜身前。他谨慎地俯下身子,仔细检查着门洞内侧的地面和门槛。片刻后,他轻舒一口气,指尖指向门槛内侧一处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细微凸起,“这里有陷阱…”
“陷阱?在哪?”埃拉拉困惑地探出头,努力分辨着泽塔所指的地方,却什么也没看见。
“是用特殊材料伪装过的绊线,”洛羽轻抱双臂,平静地开口,“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可以达到近乎隐形的效果。这种材料本身有一种特殊的气味…现在只是被里面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埃拉拉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不愧是两位大人…!”
泽塔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回眸看向身后的四人,面色恢复严肃:“好了,我先进去把陷阱排掉,你们等我信号再进来。”
说罢,泽塔缓缓抬脚跨过门槛后的陷阱,随即小心翼翼地走向绊线连接的一侧墙壁角落,将隐藏在阴影中的触发箭矢卸下。
在仔细检查确认附近没有其他陷阱后,才向门外的众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埃琳娜、埃拉拉、塞拉斯和洛羽这才依次走进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