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雪松香薰的味道,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长安街。她刚将行李箱推进衣帽间,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猫眼里映出个穿香奈儿套装的中年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耳垂上的翡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请问你找谁?\" 杜晓萱拉开门链,防盗门的金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女人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宋平凡让我来的。\"
她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烫金名片,\"我是宋家老太太的私人医护,你叫我刘婶就好。\" 名片上 \"刘曼云\" 三个字用凹版印刷,边缘烫着细密的银边。
杜晓萱慌忙拉开门,羊绒披肩滑落肩头。刘曼云径直走进客厅,高跟鞋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却让空气都跟着凝重起来。她指尖划过沙发扶手,像是在检查灰尘,忽然开口:\"既来之则安之。\"
声音不高,\"我来是给你讲讲宋家的规矩 —— 虽说你这眉眼神态有几分像大伯故去的夫人,但真要入得宋家的门,光靠这张脸可不够。\"
\"还要准备什么?\" 杜晓萱下意识地攥紧披肩。
刘曼云走到酒柜前,用指尖敲了敲陈列的波尔多红酒:\"进宋家?\" 她转过身时,翡翠耳钉在灯光下晃出冷冽的光,\"不说大伯本人,单是老太太那一关就不好过。更别提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们可不想有外人进宋家,他们可是想着他们的亲生母亲回宋家的。\"
杜晓萱的心跳漏了一拍:\"宋总不是说... 只是让我来看看吗?\"
\"看看?\" 刘曼云嗤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一支细支雪茄,却没点燃,只是在指间把玩,\"你当宋家是什么地方?寻常人连大门朝哪开都摸不清。宋大少心善,但宋家的水,深着呢。\" 雪茄的褐色纹路在她指尖转动,\"现在告诉我,你对宋家了解多少?\"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晓萱的声音低下去,视线落在地毯繁复的花纹上。
刘曼云将雪茄放回包里,走到落地窗前,长安街的车流在她身后汇成金色的河流:\"至少要知道大伯的喜好。\"
她忽然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不过这正是我来的目的。我不想让那两个混小子,整天惹老太太生气。\"
杜晓萱蹙眉看着她,这刘婶的话里有话,倒像是在拉拢自己。
\"宋大少信得过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刘曼云从手包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精致的胸针,\"从今天起,你就说自己想调进京城工作,正在托关系。\" 她将胸针别在杜晓萱衣襟上,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大伯那边我会安排见面,你不用刻意打扮,\" 她退后两步打量着,\"就保持现在的样子,这股子书卷气倒有几分当年夫人的影子。\"
杜晓萱望着刘婶从容不迫的侧脸,心头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我要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里等着吧?”
刘婶正端着玻璃杯小口抿水,闻言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只需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守好身份,藏好心思。你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怎么顺着台阶走,毕竟你也是地方上的干部,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事,总该比普通人强些。”
杜晓萱喉结动了动,低下头,轻声应道:“我会记住的。”
刘婶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她语气比之前郑重了些:“有件事你必须清楚,他大伯对已故的夫人感情极深,深到这些年对宁雅一直带着偏见。这话听着矛盾,其实是他心里一直认定,宁雅的降生夺走了夫人的命数。”
“还有这种事?” 杜晓萱猛地抬起头,眉头拧成了疙瘩。没料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她没敢多问,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听刘婶往下说。
刘婶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听这些,能琢磨出他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杜晓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不过寥寥几句话,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摸清脾气秉性?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脸颊微微发烫,像学生被老师点名却答不出题一样窘迫。
“唉,” 刘婶轻轻叹了口气,靠回沙发靠背,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他大伯要是不痴迷那些命术之说,当年哪轮得到二伯接手家族事务?以他宋家长子的身份,加上早年在商场上的本事,如今的地位只会比二伯更稳。自从夫人走后,他更是变本加厉,佛道两家的东西都信,连老夫人有时都怕他走火入魔,私下里不知劝过多少回。”
杜晓萱听得心头一震,手里的衣角几乎要被绞破。她实在无法将 “老革命后代” 与 “迷信命术” 联系到一起,那些从小被灌输的 “唯物主义” 观念,在这一刻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她从未接触过的、豪门深处的隐秘角落。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谁也说不准,等你真的见到他时,他会不会用自己那套办法算你们的姻缘。” 刘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这事没个准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这里,她话锋又稳了下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杜晓萱她心里却一片冰凉,原本以为只是来京城 “走个过场”,如今才知道,这根本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 “考核”,而她连考核的规则都没完全摸透。
刘曼云语气忽然转得更沉:\"凌云大师是大伯最信任的命理师,最近三个月几乎每周都要去潭柘寺与他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