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雅与孙哲文的关系,是情侣身份,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牢牢挡在外面。往后,她本就没资格再插足进去,宋平凡的话,不过是戳破了她不愿承认的现实。
心思一乱,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垂着头,看着木栈道上自己的影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宋平凡像是看穿了她的窘迫,没给她缓冲的机会,又丢出一记更重的拳:“我看你档案时,发现你早年在江城,被纪委调查过?”
“是。” 杜晓萱的眉头猛地皱起,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但我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都是被牵连的。”
“牵连?” 宋平凡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当时是江城宣传部长,你们书记出了事,你觉得你能摘得干净?我查过,那案子最后是以书记自杀草草收场,可里面的弯弯绕绕,你比谁都清楚吧?”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低声音,“要是哪天纪委翻旧账,再查江城当年的事,你觉得你还能像上次那样,侥幸置身事外?”
“嗡” 的一声,杜晓萱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砸过,那些被留置的日子瞬间涌上心头 —— 狭小的房间,刺眼的灯光,日复一日的盘问,好几次她都站在窗边,想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后来她才明白,或许真有人盼着她那样做。那暗无天日的一个多月,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触碰的噩梦。
“这案子…… 不是已经结了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问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结案”,从来都不是真的尘埃落定。
宋平凡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鄙视的笑着,那笑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我明早十点的飞机回京城,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机场找我,我会等你半小时。要是你没来,就当我今天这些话,全是白说。”
“这么急?” 杜晓萱茫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无措。她以为至少还有几天时间考虑,没想到宋平凡连缓冲的余地都不给。
“我的事不少,带你回京城不过是顺便。” 宋平凡摇摇头,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多了几分诱惑,“我可以向你保证,要是我大伯没看中你,我绝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而且,就算成不了,我也能帮你解决你家庭的问题,你前夫的态度,还有你儿子的教育等等。”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江城的麻烦,我就管不了了。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你也要考虑好自己的事,不可能就这样下去了。”
杜晓萱心里有些慌乱,她似乎是明白宋平凡在点醒她,她抿紧了嘴唇,缓缓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宋平凡抬手看了看表,对着湿地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作了个送客的动作:“你先走吧,我还要去看看工程进度,就不送你了。”
杜晓萱没再说话,转身一步步走出湿地,她的心里乱得像团被揉皱的纸,以为自己的决心很坚定,可在宋平凡的几句话里,却碎得一塌糊涂。
原本她对改善儿子的处境已经不抱希望,可宋平凡的承诺,又让她心里冒出了一点微弱的火苗。
她站在路边,指尖颤抖着点开网约车软件,一边等车,一边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就去京城看看而已,也不见得他大伯真能看中我。我都快四十了,有钱人哪会喜欢我这样的,多半是宋平凡看错了,那我儿子还能回来。”
风又吹来了,带着湿地的水草味,她拢了拢身上的旧连衣裙,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成不了,让儿子脱离了江城的环境,就算不能马上解决问题,以后也会好很多吧……”
杜晓萱没有给孙哲文发消息说吃饭的事,也没去菜市场,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她就那样蜷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抱枕,脑子里反复盘旋着宋平凡的话,去京城的诱惑、江城旧案的威胁、儿子期盼的眼神,心里的天平还是在 “去” 与 “不去” 之间摇摆不定。
她脱去衣服,走到落地镜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轻轻叹道“原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孙哲文,这一天也忙得脚不沾地,他倒是想起该问问杜晓萱见宋平凡的结果,可一看日程表上排满的事项,又把这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直到晚上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猛然想起这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怕打扰杜晓萱休息,终究还是没拨出那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孙哲文刚到办公室坐下,就给杜晓萱发了条消息:“昨天太忙,没来得及问你,和宋平凡谈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杜晓萱,正坐在前往海城机场的网约车后座。手机震动时,她看着屏幕上 “孙哲文” 三个字,指尖顿了顿,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回复:“我决定去京城看看。”
孙哲文看到消息时,正端着水杯准备喝水,手猛地一顿,温热的水溅在虎口上,他却没察觉。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空落落的感觉,可最终也只回了个淡淡的 “哦”,他没立场阻拦,也没能力给她更好的选择。
他沉浸在工作之中时,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轮椅上直接滑了进来。
孙哲文抬头一看,睁大了眼睛:“付曦?你这是来我这儿显摆你是伤员的吧!”
只见付曦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板,从膝盖一直裹到脚踝,脑袋上缠着一圈圈白色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就连右手手臂也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活脱脱一副 “重伤员” 的模样。
若不是孙哲文一直关注着她的恢复情况,知道她除了腿上骨折还需要时间,其它地方已经拆了绷带了,恐怕真要被这阵仗唬住。
付曦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忍不住嘻嘻一笑,轮椅往前滑了滑:“我这不是得回来补假嘛!不多缠点纱布,装得严重点,怎么能请到长假?”
她又指了指脑袋“我头发都剃成阴阳了,也没长出来,这样也让看不到我的丑样,一举两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