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郑莫城是唐州的一个富户,半年之前,原先在云州投资煤矿的胡掌柜说自己家中出了变故,想要转让股份。郑莫城得知后,就找到胡掌柜,花了五千两银子的高价把胡掌柜在云州煤矿的股份转让了过来。
可是,当他拿着契约文书来到矿上,要求参与煤矿的开采和买卖,矿上的一个姓柳的掌柜说这契约是假的,不由分说就把郑莫城轰了出来。郑莫城大惊,无奈之下只好回头去找胡掌柜。可是,当他找到胡掌柜家中时,胡掌柜的家人说,胡掌柜因为前些日子突然得了卒中之病,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就去世了,这让郑莫城顿时感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必须要把这矿山的股份要回来。于是,他只好拿着契约文书到煤矿所在地的林虎县县衙去告官,可是县衙判定这契约文书是假的,说郑莫城是诬告,还狠狠地打了他五十大板。
郑莫城虽是富户,但这五千两银子也是借贷了一部分才凑出来的,如今分文全无,他自然不善罢甘休,就把官司打到了云州郡守衙门。
郡守柳升威看了郑莫城的讼状和契约文书,说胡掌柜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办法判决郑莫城在矿上的股份有效。郑莫城不肯,几次拦住柳升威鸣冤,却都被衙役轰得远远的。
后来,他也到京城去了一次,可是,他连京城的衙门都没进去,在京城呆了一些时日,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只能悻悻回到云州,继续等待时机。
不过,让人感到蹊跷的是,期间有人却找到了郑莫城,愿意拿一千两银子买下他手中的契约文书,郑莫城顿时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自然坚决不卖。然后,他在云州花了银子,通过多番查访,方知煤矿已被柳升威把控,那个矿上的柳掌柜正是柳升威的亲弟弟。
郑莫城道:
“万公子,如果在下手中的契约无用,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花一千两银子要买。在下推测那出钱愿买契约之人必定同官府和矿上的掌柜有勾连,故此,他们就想拿出一点银子将在下打发走。
“可是,在下这五千两银子也是邻居乡党共同筹集,委托在下去投资矿山的,如今,不但这银子没了,就连那矿山的大门都进不了,在下回乡自然难以交代。故此,咱只好呆在云州,三天两头到郡守衙门喊冤,现在连那衙门里的看门老头都认识在下了。哎……”
“真是岂有此理,郑兄,你今日所说是否当真?”
郑莫城涨红了脸,从胸口袋子里掏出一张摁了好几个手印的文书,说:
“万公子,你我素昧平生,在下为何要骗你。你且请看,这契约上不但有在下与那胡掌柜的手印,这边上还有好几个见证人的手印,这哪里是造假呢?而且,如果衙门没有和那矿上的人勾连,叫上几个见证人问问便是,为何还要说在下诬告呢?这分明就是官商勾结,强取豪夺。”
万公子看了一眼那个夏姓汉子,问:
“夏大哥,你说此事咱们要不要管?”
夏姓汉子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郑莫城,说:
“万公子,此事自有官府做主,咱们一介平民,如果强要出头,弄得惹祸上身,误了公子的大事,岂不自寻烦恼?”
万公子仔细看了契约,心中似乎下了决心,说:
“诸位兄弟,万某虽不才,但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知世间公道之人,今日遇见这官商勾结、鱼肉乡里的勾当,万某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还有,老顾,你的兄弟蒋三为何被人逼迫,只好低价卖了这矿上的股份,而沦落为乞丐。万某认为,这与郑兄之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要独霸矿上的买卖,要让这矿山成为他的摇钱树!”
那几位精壮汉子赶紧点头,说:
“我等都听万公子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等本分。”
郑莫城一听,大喜,对着万公子连连拱手,说:
“各位侠肝义胆,在下感恩不尽,不管此事最后如何了结,在下都会记住各位的恩情。”
过了一会,万公子等几人酒足饭饱之后,离开了醉仙楼,径直往郡守衙门走去,郑莫城远远地看着,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却说万公子等人来到郡守衙门,只见衙门前灯笼高悬,朱漆大门却是紧闭,老顾拍打了几下大门,里面也是无人应答。
这时,老顾也有些气恼,看着立在大门两侧的堂鼓,也不管什么规矩,拿起鼓槌便开始敲打堂鼓。此时,天色已晚,这“咚咚咚”的鼓声显得分外喧闹。
不一会,朱漆大门“吱呀”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气呼呼地衙役,口中还略带着酒气。他一把夺下了老顾手中鼓槌,厉声说道:
“哪里来的刁民,这是什么时辰了,竟敢来骚扰衙门的清净,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这时,一旁的夏姓汉子揪住那个衙役的衣襟,一把将他推到墙壁,那个衙役顿时动弹不得。夏姓汉子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在衙役眼前晃了晃,说: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你快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郡守大人,否则,我割了你吃饭的家伙!”
这个衙役何时曾遇到过如此凶悍的强人,他心中虽是不服,但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将万公子等人带进了衙门。
待万公子走到后堂,却见这边灯火通明,一阵莺声燕语夹带着酒香从堂内传出,看来里边的人正喝得酒酣耳热,颇为欢畅。
到了这里,衙役便不敢再进去,指了指屋内,说:
“各位,咱们的郡守大人就在里边,小的不敢打搅,你们自便吧。”
夏姓汉子冷笑一声,也不多说,抬起一脚就踢开了后堂的房门,只见堂内两男四女,正在把酒言欢。两个男子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而那四个女子也是脸色微红,酥胸半露,媚态十足。
见有人突然闯将进来,其中一个男子赶紧站起身,冲到门口,大声喝道: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擅自闯入郡守衙门的后堂?来人哪,将这几个刁民给我拿下!”
可还没等衙门里的府兵赶到,那个夏姓汉子上前一把揪住了男子,将他拖到万公子的跟前。男子见到万公子,顿时一脸惊愕,不由自主“噗通”一声,跪倒在万公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