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根本就没管朱标在想什么。
在李善长看来,你光想能有什么用?
你天天盼,夜夜想,能把陈墨弄到手里?
既然弄不到,那就想办法从他杨癫疯的手底下弄其他人手。
难道十个书吏还顶不上一个陈墨?
再者说了,辽东这边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你光弄一个陈墨过来够干什么的?
要解决辽东的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宁阳县各房书吏全都抽调一些,然后再把这些人放在布政使衙门里充当智囊。
最关键的是,不需要担心这些人的忠诚。
有这些人手在辽东,就相当于在辽东安插了无数的眼睛,能替你时时刻刻盯着辽东。
想到这儿,李善长又忍不住咂咂嘴。
可惜。
这种薅羊毛的机会终究还是太少了些。
要不然的话,应该再想办法从登州府那里薅点儿人手。
……
一场迟来许久的春雨过后,辽东大地再一次让江南乡下来的韩国公等人开了眼界。
“昨天还上着冻,今天就成了泥。”
“老夫可真是大长见识。”
李善长用力跺了跺脚,试图将靴子上的泥土甩开。
胡惟庸则是嘿嘿干笑两声,说道:“李相要是能在辽东待到秋后,还能看见头一天还遍地泥泞,第二天就冻出冰碴的奇景。”
“还有树上,尤其是刚刚入冬的时候,头天晚上一场大雾,第二天树上就能结满霜花。”
“……”
胡惟庸仔细给李善长描述着辽东与江南的不同。
只是说着说着,胡惟庸又习惯性的开始哭穷卖惨。
“李相,要不然还是想办法再迁点儿百姓来辽东吧?”
“你听驸马爷说说弄来三十万劳工,可是三十万劳工搁在辽东,怕是连个水花儿都溅不起来。”
“更何况这三十万劳工还得被他劫下一部分。”
李善长直接瞥了胡惟庸一眼,问道:“你想要多少?”
胡惟庸暗自琢磨一番,试探着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万户?”
李善长的脚步就像是生了钉子一般,满脸惊骇地扭头望向胡惟庸,问道:“多少?”
三百万户?
这他娘的,也得亏你胡惟庸敢张这个嘴!
好家伙,即便是他杨癫疯,在宁阳县和登州的时候也没敢说要三百万人,你他娘的一张嘴就是三百万户?
三百万户啊,按照一户五口来计算,三百万户可就是足足有一千五百万人。
整个大明现在也才七千来万丁口。
你他娘的一张嘴就是五分之一个大明,你胡惟庸想干什么?
瞧着李善长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胡惟庸心头一颤,当即便讪笑着说道:“下官就是开个玩笑,其实下官想说的是三十万户。”
一百五十万人?
李善长哼了一声,一边扭头往前走,一边说道:“三十万户?老夫现在就明摆着告诉你,别说什么三十万户,就连三万户都没有!”
胡惟庸快走两步,低声道:“李相,其实这三十万户,是可以有的。”
李善长冷哼一声道:“这个真没有!”
胡惟庸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杨少峰和朱标两人,又继续说道:“这个真能有——江南那些士绅老爷,留着他们在江南也是个祸害,倒还不如直接寻个由头,把他们都弄来辽东。”
李善长再次瞥了胡惟庸一眼,嘲讽道:“咋的,你当江南的士绅老爷们是韭菜,割了一茬马上就能长出第二茬?”
“你也不寻思寻思,从洪武元年到洪武六年,这几年的时间里,江南的士绅老爷们被抓了多少?”
“从最开始的犁头案,再到后来的空印案,还有孩童拐带案和铁器外流外,一场场大案掀下来,哪次不得牵扯上一大堆的士绅老爷?”
“更别说还有这次的生祠案。”
一提到生祠案,哪怕是李善长也忍不住有些咂舌。
大姐动了杀心,上位动了杀心,太子殿下动了杀心,杨癫疯下了狠手,夏煜那条疯狗带着锦衣卫罗织罪名然后四处抓人,整场生祠案下来,被牵扯的士绅数量就算没有一万,也足有八千。
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怕不是得牵连十万八万人?
想到这儿,李善长也不禁摇了摇头。
说起来,江南的那些士绅老爷们也是倒霉。
你说你们好好的没事儿去招惹他杨癫疯干什么?
没事儿他还想着要整治你们,你们再去招惹他,这不是主动往他手里递刀子?
李善长在心里胡乱吐槽,杨少峰和朱标两人则是缀在后面小声??。
“登州府截下的那十几万劳工,真就一个都不给辽东?”
“你小心胡惟庸找我爹告状。”
“那可是十几万劳工。”
朱标这会儿属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显想要两头拱火:“恰好咱们俩这回私自跑来辽东,我爹心里正不舒服,要是真被胡惟庸告上一状,啧啧。”
说到这儿,朱标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地望向杨少峰,“小弟还听说,淮安府那边,周敬心和徐敬玉两人也截下了不少劳工。”
“好家伙,姐夫你劫胡惟庸的,他俩劫你的,这可真是……”
听到徐敬玉和周敬心这两个名字,杨少峰也不禁恨得牙根痒痒:“这两个混账东西!”
朱标啧啧两声,随后又岔开话题:“对了,姐夫,琉球竟然真的送了五万劳工去登州府?”
“好家伙,这回可真让他们给捡着大便宜了。”
“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杨少峰没搭理朱标,反而直接翻了个白眼。
琉球这片地方,在杨少峰的心里确实不同于棒子和矮矬子。
他们值得一些优待。
但也仅仅只是值得一些优待而已。
相比之下,杨少峰还是更关心徐敬玉和周敬心那两个混账东西。
本官费劲巴拉的从胡惟庸手里劫下劳工,他俩转眼就来劫本官的,这叫什么?
这是纯纯的倒反天罡!
不行。
这两个混账东西让本官心里不舒坦,本官就不能让老登和朝堂上的官老爷们舒坦。
杨少峰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殿下,旋耕犁这个好东西,可不是只限于辽东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