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刚把我拦下,左小雪就在后面冲他喊道:“雷豹,让他走!”
“小姐,这小子用刀威胁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说,放他走!”左小雪加重了一些语气。
雷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身,但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
旁边那些小弟们,也是对我虎视眈眈。
可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我才长舒一口气。
事实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巧成拙,左小雪这个女人太极端了,之前我一直想着说好话讨好她。
可没想过,她从小到大听的都是这样的好话,已经免疫了,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而这个时候就该出现一点别的声音,去质疑她,去打击她。
这样一来,她反而会觉得你是为她好。
想到刚才她差点给我跪下的那一幕,我实在是有点忍俊不禁。
虽然不想和她吃这顿晚饭,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让我把她搞定了,自然得更进一步拉近和她的关系。
我先一步来到刚刚和她说的阿香姐大排档,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小雪就到了。
她一身精心打扮的装扮出现在这样一个市井餐馆里,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不过左小雪丝毫没在意那些目光,径直向我这边走来。
刚坐下,她便皱眉抱怨道:“你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啊?这环境也太……”
“这里说话方便,”我喝了口冻柠茶,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做的每一件事,见的每一个人,在拥有绝对实力之前,最好都避开你爸的眼线。”
左小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压低声音:“那我们第一步做什么?”
“等。”我吐出两个字。
“等?”她蹙起眉头。
“对,等一个机会。香江这潭水越来越浑,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合适的位置,拿到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平淡:“在这之前,你需要的是学习和观察,而不是冒进。”
她若有所思地嚼着食物,忽然问道:“就像你看清我出刀的动作轨迹一样?”
我抬眼看了她一下,笑了笑:“差不多。要学会看清局势的轨迹和破绽。蛮干,是最低级的玩法。”
左小雪满脸欣赏的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啊!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今天这顿饭我请,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气氛到这儿了,我顺势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向她问道:“那个绮罗兰是咋个被你们搞下去的啊?二爷还是挺有手段的嘛。”
一提起绮罗兰左小雪就满是讥讽道:“她下位是迟早的事,要论资历,她哪一点比得上我爸的?而且……”
她突然停顿下来,我急忙问道:“而且什么?”
她顿了顿,才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在红门,你得学会站队,我爸就是站对了队。”
这话,我可以理解为,左二爷就是文龙的人。
我皱着眉头,倒吸了口气,又旁敲侧击的问道:“可我听说绮罗兰有掌旗大人撑腰啊!”
左小雪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道:“你根本不懂红门内部的情况,说起来掌旗大人掌管着这个红门,实际上掌旗大人没有实权的……偌大的红门,就只有龙头说了算。”
“这样吗?”
“当然,从来都是这样的,要不为什么说坐堂在红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我还真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说来也对,要是掌旗大人真有实权,绮罗兰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讪讪一笑:“这样啊!那活该她被踢出局。”
左小雪又嗤之以鼻的说道:“但我还是讨厌她,你有没有办法把她给我赶出香江?”
“为啥要将人家赶尽杀绝呢?”
“讨厌她不行吗?她在位的时候,是怎么欺压我们左家的?甚至当着我的面,给了我爸一巴掌,这口气我爸能忍,我能忍吗?”
站在她的角度上,这口气还真忍不了,毕竟这巴掌是打在自己亲爹的脸上,还当着她的面。
但我相信绮罗兰不会无缘无故打左二爷巴掌的,绮罗兰这个女人是非常讲是非黑白的。
左二爷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触犯了绮罗兰的核心利益。
当然,这与我无关,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但我还是回了她一句:“行,回头我想想办法,把她赶走。”
左小雪顿时笑道:“江禾,我跟你说,你在香江只要学会了站队,你的前途是无限的。”
“所以我才找到你嘛,可是你一直不信任我,这让我很难办啊!”
“我现在不就信任你了嘛,而且我觉得你真是一个人才,以后咱们俩联手,哪怕没有我爸,咱们也能在香江扬眉吐气。”
听着她这话,我顿时笑了。
我又倒上一杯茶,端起茶杯,对她说道:“啥也不说了,就以茶代酒,干一杯。”
“喝什么茶呀!今天这种好日子,就应该喝酒。”
说着,她向服务员大喊一声:“服务员,给我们来一箱酒。”
“一箱?”我愣了一下,“咱们两个人,喝得完吗?”
“怎么,你怕了?”左小雪挑眉看我,那眼神里带着熟悉的挑衅。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和试探。
“我怕你喝多了,回去被你爸骂。”我笑了笑。
“他管不着我今晚,”她挥挥手,满不在乎,“服务员,快点!”
酒很快上来了,是本地常见的啤酒。
左小雪没用杯子,直接拿起一瓶。
用筷子利落地撬开瓶盖,递给我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
“来,为我们新的开始,干杯!”她看着我,眼睛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殊不知,这一切只是我给她做的一个局。
“为新开始。”我拿起酒瓶跟她碰了一下。
她仰头就灌,喝得很急,几缕发丝黏在了微红的脸颊上。
我看着她纤细的脖颈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慢慢喝着自己手里的酒。
几瓶酒下肚,左小雪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她从抱怨她爸管得太宽,说到小时候的趣事,又说到对绮罗兰的种种不满,情绪起伏很大。
灯光下,她脸上的妆容稍微有些晕开,却反而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生动和脆弱。
“……江禾,你知道吗?”
她忽然凑近我,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在我耳边,“从来……从来没人像你今天这样跟我说过话……他们都怕我,要么就是巴结我。只有你……对,只有你!你敢骂我,还敢打我……”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眼神有些迷离。
“我那是在救你。”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知道……”
她拖长了语调,身子软软地靠向卡座背椅,目光却一直黏在我脸上,“所以……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她又开了一瓶酒,递给我:“喝!今晚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