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这个阴谋吓得不轻。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徐嬷嬷让春桃盯着华蓉县主,找个机会在她走到偏僻的地方时,找人把她给杀了。然后再把现场伪装得跟前几天那个杀人案的现场一模一样,这样一来,大家就会以为是同一个人在连续作案。”
听到这里,画眉的脸色变得苍白,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个阴谋实在是太阴毒了,不仅要置华蓉县主于死地,还要把罪名嫁祸给别人,但是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除了自己和华蓉县主相对比较好。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呢!”,大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补充道,“她们还有一个备用方案。如果不能让人相信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她们就会让春梅她们出面,指控说看到你在那个时间去了那个地点。只要你被牵扯进去,就肯定会被屈打成招,到时候有你顶罪就行,根本没有人会在乎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大妞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好大一通,仿佛要把这些天来积攒的恐惧和不安都一股脑地吐出来。
终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个消息走漏了风声,被徐嬷嬷她们知道。我真的好怕她们会杀我灭口啊!不过现在好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话音未落,大妞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画眉的肩膀,微笑着说:“好啦,我要回去睡觉咯,明天见哦!”
然而,那个夜晚对于画眉来说却格外漫长。尽管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但脑海里却不断地闪现着大妞说的那些话。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相反,大妞却像完全放下了心事一般,睡得异常香甜。她的呼吸平稳而深沉,似乎已经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经过一整夜的苦思冥想,画眉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妞很可能是听错了。徐嬷嬷她们想要谋害华蓉县主,并将罪名嫁祸给自己,这一点画眉并不怀疑。但至于说要把这桩命案嫁祸给前几天的杀人凶手,这实在是有些荒谬可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焦虑不安。原本,她计划着尽快赶到华蓉县主那里,将徐嬷嬷等人的阴谋诡计告知她,好让县主有所防备。然而,经过深思熟虑,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原因其实很简单,徐嬷嬷她们设下的这个圈套,需要她来充当替罪羊。如果她现在去通风报信,那么就没有人能够证明她当时并不在现场,这无疑会促成徐嬷嬷她们的计划。毕竟,她们并非无所不能,不可能控制整个皇城的所有人。所以,只有当她没有时间证人时,徐嬷嬷她们的阴谋才能得逞,反之,华蓉县主也才能真正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她决定改变策略。第二天清晨,她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变得异常积极主动。她主动与众人打成一片,不管是不是轮到她干活,她都非要凑上去帮忙。不是帮这个擦擦桌子,就是帮那个整理床铺,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让其他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热情,引起了徐嬷嬷的注意。今天正好轮到她当值,徐嬷嬷毫不客气地一下子给她安排了五个人的工作,让她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闲下来后,她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徐嬷嬷为何会有如此举动。毕竟,自己所受的劳累不过是暂时的,远不及她那指甲掐人时的疼痛。
正当她沉浸在思考之中时,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画眉甚至无需回头,仅凭这突如其来的静谧氛围,便心知肚明——定是有某位大人物莅临此处。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伸手佯装忙碌地干活,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失神。
然而,那沉重的脚步声却并未因她的动作而稍有停顿,反而径直朝她走来,最终在她身后戛然而止。紧接着,徐嬷嬷那标志性的习惯性咳嗽声和粗嗓门骤然响起:“好了,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吧。”
画眉闻声,如蒙大赦般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如往常一般随着其他干活的姐妹们一同离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徐嬷嬷的声音再次传来:“画眉,你留一下。”
画眉的脚步猛地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徐嬷嬷,却见那婆子正扭动着腰肢,步履轻盈地渐行渐远。
正当画眉满心狐疑之际,徐嬷嬷的一个跟班突然如鬼魅般闪身到她身旁,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嬷嬷已经以你的名义给华蓉县主传了信,约她今晚在弘莱阁见面。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你们怎么能这样!”,画眉满脸怒容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什么怎么这样?画眉,你今天真是奇怪得很呢,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那跟班一脸无辜地回应道,仿佛对画眉的指责感到十分诧异。然而,他的话语却透露出一种虚伪的味道,让人不禁心生怀疑。
说完,那跟班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忙紧跟着徐嬷嬷的脚步匆匆离去,似乎生怕被画眉纠缠上。
然而,仅仅走了几步,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转过身来,对着画眉高声喊道:“哦,对了,画眉,你可别忘了,你的活儿必须得做完才能走哦!,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
就在画眉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另外两个人迅速地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她刚刚清洗好的菜全部搬走,然后换上了一堆还没有清洗的菜。
画眉见状,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她立刻明白了徐嬷嬷的意图——这是要故意拖延她的时间,阻止她立刻去找华蓉县主。如果她坚持现在离开,徐嬷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惩罚她,同时也能成功地把时间拖延到晚上。
而一旦夜幕降临,自己若再想去寻找华蓉县主,就只能前往弘莱阁了。这样一来,即便不是自己主动约的华蓉县主,也会被人误解成是自己约的她。更糟糕的是,无论自己最终是否去了弘莱阁,华蓉县主都必然会落入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画眉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徐嬷嬷和她的跟班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愈发焦急难耐。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找人去传递消息,但环顾四周,却发现偌大的洗菜房里竟然空无一人。
她这才猛然想起,刚才徐嬷嬷已经下令让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无奈之下,画眉只得自己快步走向门口,准备亲自去送信。
然而,当她刚刚走到门口时,却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要去哪里?”,那人粗声粗气地吼道。
画眉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守卫,他面色阴沉,眼神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想去上厕所。”,画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嬷嬷说了,你今天干活不认真,为了惩罚你,必须把所有的活都干完才能离开。要是你敢强行闯出去,别怪我不客气,打死你也没人管!”
画眉看着守卫那裂开的嘴里,牙齿上还沾着几片菜叶,心中一阵恶心,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哀求道:“大哥,我真的是憋不住了,就让我去一下厕所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守卫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瞪了画眉一眼,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快点回来!”
得到许可后,画眉如蒙大赦,急忙冲进了厕所。她在厕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心里暗暗祈祷着能有其他姐妹过来。毕竟,平日里就算没有便意,也总会有几个姐妹借着出恭的名义躲到这里来偷懒。
可是,今天却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来。画眉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些姐妹们今天怎么都这么能忍呢?
“好了没?快点!”,守卫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促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还没好呢!”,画眉没好气地回应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次之后,守卫终于忍不住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今天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画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徐嬷嬷竟然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显然是要将自己与华蓉县主彻底隔绝开来。
她无奈地回到工房,看着眼前那一堆还没有清洗的菜,心中却丝毫没有动手的念头。也许,自己一直干不完这些活,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样可以保全自己。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工房内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守卫走进来,点亮了烛火,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着。
画眉凝视着面前那堆丝毫未动的菜,心中愈发烦躁不安。她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又对徐嬷嬷的无耻行径愤愤不平,但这些情绪对于改变现状却毫无帮助。
又过了许久,工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徐嬷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也传了进来。
“谁还在工房里?怎么还点着烛火?不知道节约一点。”,徐嬷嬷的声音在工房外响起,带着些许不满和责备。
“嬷嬷,是画眉,她还在洗菜呢。”,守卫连忙回答道。
“哎呀,你看看我,事情多了都忘记了,画眉今天的任务早完成了,不用洗了,快叫她回去吃饭吧。”,徐嬷嬷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似乎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有些懊恼。
然而,徐嬷嬷并没有走进工房,只是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守卫走进工房,准备熄灭烛火。当他看到画眉还在那里时,不禁有些惊讶地喊道:“你还不回去吃饭,今天没事了。”
画眉心里暗暗叫苦,她当然知道徐嬷嬷来这一手的真正目的。明明就是来催促自己去和华蓉县主会面,却表现得好像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她没有动,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就在这里和你待着。”
守卫显然没有料到画眉会这样回答,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厉声道:“非上工期间,禁止在工房逗留,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做什么坏事?”
画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守卫那严厉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默默地站起身来,被守卫驱逐出了工房。
望着那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也许,她应该去悟理院看看,说不定华蓉县主还没有出发呢?就算她已经走了,也可以转告她的姐妹们,让大家一起帮忙寻找。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起来。从御膳房到悟理院的距离可不短,至少有三四里地,但她却像脚底生风一样,一路疾驰,竟然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跑到了目的地。
站在悟理院的大门前,她顾不上喘口气,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上急促地拍打起来,同时高声喊道:“开门~开门啊~”
不一会儿,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宫女探出头来,不耐烦地看着门外的她,嘟囔道:“这么晚了,谁啊?”
“这位姐姐,我有急事要找华蓉县主,请您通传一下。”,画眉焦急地说道。
“县主不在。”,宫女打了个哈欠,随口答道。
“那其他公主的伴读在吗?我找她们也行。”,画眉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