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发现让镜公心中一紧,如果王子出事的事情和这个药瓶都单独出现,或许还可以解释为巧合。但现在两者同时出现,就很难不让人对其中的关联产生怀疑。
更重要的是,这个药瓶最后被世子的人收走了。这一点让镜公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镜公将两份密报反复看了好几遍,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或破绽。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房间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以看到在房间的阴影处,还静静地立着一个人。
“你去查下那药粉的功效,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再查查那药粉的来源。”,镜公面色凝重地说道。
那人闻听此言,连忙躬身一抱拳,恭声应道:“喏。”,言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正当他即将迈步出门之际,忽听得内卫高喊一声:“秉镜公,且慢!”
镜公与另一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诧异之色,齐声问道:“还有何事?”
内卫赶忙上前一步,拱手禀道:“秉镜公,在您宣召我等入内之时,同样传出消息的人又传来消息,称那位接触药瓶的仆人突然不举,疑似那药物是令人不举之物。这份密报理应尚未送达您处。”
镜公闻听此言,脸色愈发阴沉,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助手,沉声道:“速去取最新密报来。”
助手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是”,旋即快步离去。
未几,助手便手持一份密报匆匆赶回,呈至镜公面前。镜公展开密报,匆匆浏览一遍,果然与内卫所言一般无二。
“好,你先下去吧。”,镜公挥手示意内卫退下。
待内卫退出房间后,镜公方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助手,缓声道:“俊才,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俊才,乃是镜公的助理,亦是他私下的义子,在镜公处理公务时,可谓是左膀右臂,得力非常。
他略微思索片刻,然后沉凝地说道:“我觉得这应该是意外。”
镜公听到这句话,不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毕竟,在政治斗争的世界里,意外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过罕见。通常情况下,所谓的“意外”往往都是蓄意谋划中的一部分,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偶然发生的罢了。然而,镜公转念一想,也许俊才所说的“意外”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另有深意。
俊才似乎看穿了镜公的心思,接着解释道:“世子向来才华横溢,且深知进退之道。在这样的外交场合中,他肯定不会轻易挑起事端,尤其是那种能够当场爆发的事情。以世子的性格,他最多也就是戏弄一下对方,绝不会让事情失控。”
说完,俊才将目光投向镜公,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镜公微微颔首,表示对俊才的分析表示认可,同时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俊才对镜公的反应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镜公的兴趣。于是,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道:“然而,那女子的想法恐怕就并非如此了。或者说,她最初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要遏制王子作恶的根源,但当王子在宴席上如此公然地羞辱她之后,她的心态或许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此时的她,或许已经感到生无可恋,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所以,在使用了世子的药物却没有看到明显效果之后,她的内心可能瞬间被绝望和愤怒所吞噬,从而产生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念头,最终导致了这场闹剧的发生。”
“这些从那御药房的药瓶就能作证据,那药既然只能让男人失去作恶的功能,那么显然符合世子的想法,所以必定是世子提供。而那女子能接受并使用,显然她是最初认可了这个做法,所以才有会照样做。”,镜公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至于最后结局,只看王子在宴席上的作为,一半以上的妓女都做不出来,这让一个良家妇女怎么能不羞愧难当,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羞愤欲死才是。”,镜公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说完,镜公看着俊才,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点点笑意,“好。俊才这番推论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亲身经历了整个事情。”,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俊才的赞赏和认可。
如果姜慕檾在这里,他肯定会完全被震惊,绝对想不到有人只凭几样线索就拼凑出他的作为,也会更对皇上起敬畏之心。毕竟,这样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可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俊才并未因镜公的赞扬而沾沾自喜,他深知验证药效的真实性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如今,我们需要确认的关键在于,这药的效果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神奇。”
镜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哦?俊才,莫非你对此有所发现?”
俊才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然后缓缓说道:“是的,我想起了宛京城里重九节那天发生的一件事。”
镜公对俊才的记忆力颇为了解,他知道只要是俊才看过的文件,几乎都会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即便时过境迁,数年之后,他也能准确无误地复述出来。如今,俊才既然提及此事,那么这件事必定与这神秘的药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俊才将沈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据我所知,武山侯的次女华蓉县主妘姝所使用的药物,其效果与此次的药物如出一辙。而且,她与世子是好友,更重要的是,两人在前一天夜里曾一同前往御药房。综合这些线索,我们不难推断出,妘姝极有可能就是世子使用药物的提供者。”
镜公听完俊才的话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你确定妘姝是在五个月前才回到宛京的吗?”,镜公追问道,似乎想要确认这个信息的准确性。
俊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据我所知,妘姝在五个月前才回到宛京。在此之前,她一直随御医王琇琳居住在边境,我们对她在那里的情况了解甚少。”
镜公沉默了片刻,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觉得这其中有些巧合,从妘姝入京的时间来看,与天香门那位的进京时间非常接近。而且,他似乎在潜意识里有意无意地将妘姝从排查目标中略过了。
“这个妘姝,确实有些可疑。”,镜公喃喃自语道,“她不仅入京的时间与天香门那位如此接近,而且人长得漂亮,现在又有一手不错的医术。这些都让她成为了一个值得关注的对象。”
尽管镜公并不相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够成就绿阶修为,但作为一名资深的谍报人员,他深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哪怕这个疑点看起来再小,也可能扯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俊才,你立刻去安排人手,对这个妘姝进行深入调查。”,镜公下达命令道,“记住,行动要谨慎,千万不要让人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是,属下明白。”,俊才领命后,转身离去,开始执行镜公的指示。
妘姝对自己帮助姜慕檾一事被发现以及落入内卫镜公的视野这件事全然不知,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是绝对不会愿意去帮助他的,哪怕就算要帮助他,也肯定会选择其他的药物。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真正隐蔽的呢?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最终还是会有四方知晓。所谓天道轮回,又有谁能够保证万无一失呢?
就在内卫们远远地收集妘姝的资料时,她正和姐妹们一起忙碌地准备着面圣事宜。原来,由于秦姑姑特意安排人前来知会,明日天气将会回暖,气温宜人,非常适合游园。而皇上也将在御花园中赏梅,并召伴读一同游乐。
此时此刻,妘姝正看着姐妹们热烈地讨论着明天该如何穿搭,才能更好地展现出自己的美丽。
“我打算里面穿一条鹅黄绣花罗裙,外面再披上一件白色披风。到时候,当我解开披风时,肯定会让皇上的眼睛为之一亮!”,刘佳悦兴奋地说道,她的双眸微微闭合,似乎已经沉浸在那个美好的幻想场景之中。
李嫣儿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就像银铃一般,“还说要亮瞎皇上的眼睛呢,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小身板,要是把披风脱了,恐怕还没走到皇上面前,就先被冻死啦!”
林婉儿连忙附和道:“是啊,这大冬天的,可不能只想着美,还得注意保暖才行呢。不然就算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的事儿。”
……
妘姝静静地看着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穿着打扮,说得头头是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姐姐时,却发现姐姐正手托着香腮,目光散乱,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妘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姐姐的心思。她知道,姐姐始终还是对曾经的恋人有些难以割舍。毕竟,虽然两人并没有明确地确立恋爱关系,但他们之间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暧昧和情意绵绵。这种感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呢?
妘姝越想越觉得姐姐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她就像站在一条分界线上,只要姐姐的那个恋人稍微对她哄上一哄,她恐怕就会毫不犹豫地回心转意了。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像明镜一样清楚,姐姐之所以会犹豫不决,无非是因为那位恋人临阵退缩了。这一事实不仅让姐姐察觉到了他善良外表下隐藏的怯懦,更让姐姐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勇气去抗争。姐姐害怕自己一味地坚持下去,最终得到的并非是她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望着姐姐那一脸苦恼的模样,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疼惜之情。但她心里也很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既无法劝说姐姐,也不能轻易地去劝。因为无论如何,最终的决定权都掌握在姐姐自己手中,是好是坏,都只能由姐姐自己去承担。
妘姝决定继续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圈,突然间,她的眼睛一亮——这里竟然没有上官云珠的身影!这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毕竟按照之前的预想,上官云珠此刻应该正待在房间里,装出一副生病的样子,以避免出来吓人。
一想到“吓人”这个词,妘姝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上官云珠发病时的情景。那场面实在是有些骇人,好几个宫女在见到她之后,都被吓得不轻,甚至看起来比那些娇柔的小姐们还要胆小几分。
然而,如此一来,上官云珠全身长满痘痘的事情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遍了皇城。这一消息甚至传到了秦姑姑的耳中,她听闻后,特地前来探望上官云珠,并向御医询问了病情。这倒是省去了上官云珠自己出去宣扬的麻烦。
不过,这件事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则谣言,说上官云珠之所以会得这种病,是因为她得罪了某个邪神,遭到了邪神的惩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谣言,上官云珠竟然毫无澄清之意。相反,她还找各种理由劝阻众人,让大家不要传播这些无稽之谈,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在当前的情况下,她的状态越糟糕,被选中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时间匆匆流逝,一夜转瞬即逝。与往日不同的是,妘姝今天早晨并不是被晨曦的阳光唤醒,而是被一阵清脆悦耳的莺声燕语吵醒的。
在宫女们的精心梳妆打扮下,妘姝迅速收拾完毕,然后迈步出门。
刚刚踏进大厅,她便看到一群女孩们早已聚集在一起。她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争奇斗艳。
就在她焦急地寻找姐姐身影的时候,突然间,上官云珠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上官云珠头戴面纱,将自己的面容遮盖得严严实实,但即使如此,透过那薄薄的面纱,还是能够隐约看到她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一些红色的痘痘。
而在上官云珠的身后,姐姐妘月影也缓缓走来。她同样精心打扮过,一身华美的衣裳,配上精致的妆容,本应是光彩照人,然而,她的眉间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显然心中仍有一些困扰尚未解开。
众人聚集在一起,虽然时辰尚未到达,但也只能耐心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升高,气温也开始有所回升。终于,面圣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秦姑姑领着一群人快步走了进来。她环视四周,然后高声喊道:“各位,皇上已经驾临御花园,尔等随我一同前去面圣。”,话音未落,众人纷纷应和,表示愿意跟随秦姑姑前往御花园。
与俗世中高官出行时的排场相似,皇上的出行自然也有着严格的规矩。每次行进,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仪仗队伍,这些仪仗不仅彰显着皇帝的威严,也是一种礼仪的体现。即使是在皇城内,这种仪仗的规模可能会相对简略一些,但行进的路线部分肯定是要预先被封锁的,以确保皇帝的安全和行程的顺利。
妘姝跟随着队伍缓慢前行,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她们都显得端庄娴静,宛如大家闺秀,目不斜视,举止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