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悦气得直跺脚,她愤愤地骂了几句,然后转身匆匆离去,消失在了御花园的深处。
而在不远处的暗处,妘姝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的目光如炬,将刘佳悦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看着刘佳悦的遭遇,妘姝心中对皇城内的黑暗似乎又多了几分了解。
就在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妘姝目睹了偷情、起杀心、逃亡等等一系列戏剧性的场景,这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将人性中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禁感叹,皇城就像一块包装精美的臭肉,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经腐烂不堪。除了少数几个地方还残留着一些生气外,其余的很多地方都已经被蛆虫侵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从暗处走出来,妘姝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仿佛要把刚才看到的那些肮脏和丑恶都拍掉。然后,她环顾四周,决定今天的观察就到此为止。毕竟,这里的黑暗已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是早些返回比较好。
回程的路上异常安静,没有了姜慕檾在耳边的喋喋不休,妘姝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已经踏上了最后的长道,距离悟理院仅有百来丈之遥。
然而,就在这岔道口处,一个身影突然走了出来,拦住了妘姝的去路。只见那人身着宫女服饰,见到妘姝后,赶忙躬身行礼,口中说道:“见过华蓉县主。”
妘姝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这个宫女身上,见她礼数周到,便微微颔首示意,正欲继续前行。
岂料,那宫女却在她身后又开口道:“华蓉县主,奴婢在此等候多时了。奴婢真的非常感激您那天对奴婢的帮助,只是因此让您惹恼了云充媛娘娘,奴婢心中实在愧疚。”
听到这话,妘姝不禁停下脚步,脑海中迅速闪过那天的情景。她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宫女,正是那天带领自己参观宫女住处的人。当时因为自己耽搁了她的事情,导致她被责罚,而这一系列的事情,最终也引发了后来的种种事端。
妘姝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前方那个宫女。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哦,原来是你呀。你不必自责,其实我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没有弄清楚状况,才会那么莽撞行事。我想,如果我没有贸然介入其中,她顶多也就是打你几下而已。可我这么一搅和,她肯定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了。”
那宫女听到妘姝的这番话,身体像触电般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手也下意识地摸向了身上的伤口处。
妘姝见状,连忙迈步上前,关切地说道:“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宫女见状,脸色骤变,慌忙向后退去,然而由于身上的伤处疼痛难忍,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不用了,多谢华蓉县主的关心。”,宫女强忍着疼痛说道,然后转身便想匆匆离去。
妘姝见状,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此时周围的人并不多,但也并非空无一人。她眼疾手快,猛地一把抓住那宫女的手臂,身形一闪,带着宫女闪身进入了岔道里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关于那天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伤处到底严不严重。”,妘姝一脸严肃地说道。
“真的不用了,县主。”,宫女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伤口的疼痛。
“不行,必须让我看看。”,妘姝的语气异常坚定,不容置疑。说着,她伸手轻轻推开了宫女的衣袖。
烛光摇曳,光影交错,映照出她那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一块块的淤青。这些淤青深浅不一,有的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有的则是深紫色,仿佛是被人用尽全力揉捏过一般。而且,从这些痕迹的新旧程度来看,显然都是最近几天才留下的新伤,让人仅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
“徐嬷嬷怎么如此狠心?就算是撒气,也不该这般折磨人啊!你一定很疼吧?”,妘姝满脸怒容,愤愤不平地说道。
然而,面对妘姝的关切,宫女却显得异常淡然,仿佛这些伤痛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还算是轻的呢,我早就习惯了。”
话音未落,宫女缓缓地收回手臂。然而,就在手臂与胸脯轻轻触碰的瞬间,她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颤,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在她的胸脯处,还有着更为严重的伤势。
妘姝的目光也随着宫女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胸前。当她看到宫女那痛苦的表情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伤势。
然而,宫女却像是预见到了妘姝的举动一般,迅速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胸口,说道:“别看了,和手臂上的伤一样,都是被徐嬷嬷掐的。她最喜欢掐这里,对女人来说,这里的疼痛会更加剧烈。”
妘姝看着宫女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番话,心中不由得再次叹息。无论是曾经在言情剧中看到的容嬷嬷,还是眼前的徐嬷嬷,都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了皇宫的黑暗与残酷。
为此,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之情,看着眼前这个宫女身上的伤痕,她轻声说道:“这样吧,明天你再来这里一趟,我给你带点伤药,涂抹几次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宫女却连忙摇头,微笑着回答道:“不用了,这点小伤,我已经习惯了。”
妘姝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她是不想欠下自己这份人情。于是,妘姝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说道:“哎呀,没关系啦!我明天本来就要帮别人配药,顺便也给你配一副就是了。就这么说定咯!”
话一说完,妘姝不给宫女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叫画眉。”
妘姝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但并未回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然而,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两人分开后,这双眼睛的主人便悄无声息地朝着徐嬷嬷的小院走去。
“你确定她们两人见面了?”,徐嬷嬷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非常确定。”,那人回答道,语气坚定。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徐嬷嬷那张依旧显得有些胖的脸上,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浮现出了一些笑容。
“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我会安排人照顾好你在宫外的弟弟。另外,最近你要盯紧画眉,一旦看见她们见面,就立刻来告诉我,切记不要让她们发现了。”
“为嬷嬷办事是我的荣幸。”,回话的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徐嬷嬷的敬畏。
徐嬷嬷听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高兴地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然后若有所思地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安排。
原来,早在几天前,徐嬷嬷就已经精心策划好了这一切。她特意安排了一个与画眉关系较好的宫女,在与画眉谈论这次事情时,故意多嘴提了一句:“那位可是华蓉县主,听说和未来的王子姜慕檾关系莫逆,就连进公主伴读都是他安排的呢,她应该可以做到宫里很多事情。”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徐嬷嬷深知画眉的心思。以画眉的性格,她肯定会对这句话产生浓厚的兴趣,并想尽办法去联系华蓉县主。无论是为了表达感谢,还是为了赔礼道歉,画眉都需要与华蓉县主取得联系。
而如今,事情的发展轨迹竟然与徐嬷嬷的预想如出一辙,画眉果真如她所策划的那般,前去拜见了华蓉县主。
念及此处,徐嬷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她对自己的智谋感到无比骄傲。
且说妘姝折返悟理院后,踏入厅堂,却惊觉厅内唯有姐姐和苏明瑶正专注于手谈,其余姐妹们皆杳无踪迹,就连理应比自己先行归来的刘佳悦,亦是不见其身影。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仅有你二人在此,其余姐妹们都去了何处?”,妘姝满心狐疑,赶忙发问道。
然而,妘月影却恍若未闻,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只是心不在焉地应道:“我也不明所以,方才各家皆遣派仆人前来给她们递送物品,随后她们一个个相继外出闲逛去了,唯独我家和明瑶家并未有人前来。”
妘姝闻听此言,脑海中忽地闪过姜慕檾曾说过的一番话,皇上的龙体已然康复如初,往昔的公主伴读实则是一种变相的选妃之举。至此,她心中的谜团似乎豁然开朗。
她的思维异常敏捷,仿佛闪电一般,仅仅是一瞬间,便已经推断出其他姐妹们的家中想必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不禁感叹这消息传播的速度之快,犹如疾风骤雨,令人猝不及防。
然而,在这纷繁复杂的局面中,她最为担心的还是选妃之事是否会对大家之间的姐妹情谊产生影响。毕竟,宫廷中的明争暗斗往往会让人迷失自我,失去原本的纯真与善良。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家的父母应该暂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苏明瑶的家中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她想要入宫成为妃子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且,如今的苏家在宛京城中最多也只有几个仆人,没有主人在,自然就没有消息来源。说不定,她家甚至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呢。
如此一来,在这众多的公主伴读之中,就只有此刻在厅里的这三个人没有成为妃子的念头了。至于其他的姐妹们,恐怕早已开始四处活动,去熟悉宫廷的道路和环境了吧。
妘姝想到这里,心中虽然有些感慨,但她并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口。她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有些疲倦,想要去休息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出大厅的那一刻,却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上官云珠撞个正着。好在两人都反应迅速,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不约而同地往旁边让了一下,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的碰撞。
“对不起。”,妘姝轻声说道。
上官云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妘姝,径直走进了厅堂。
在进入厅堂的瞬间,上官云珠留下了一句话:“我现在心烦。”这句话虽然简短,但表明她不是对妘姝有意见,只是纯粹的自身问题而已。
其实,即使上官云珠没有说出口,妘姝也能够从她的外表和行为中察觉到她内心的烦躁。
平日里,上官云珠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她的衣着打扮总是显得干练而利落。然而今天,她却穿着一袭柔顺的衣裙,头上的发钗也显得有些零乱,仿佛是被她自己在不经意间抓乱的。
妘姝心想,也许只有一种可能会让一个女孩子如此失态,那就是极度的烦躁和不安。
上官云珠进入厅堂后,径直走到一个角落里,从那里翻找出一瓶酒来。她毫不犹豫地拔掉瓶塞,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便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嘴巴,仰头猛灌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非常迅速且幅度较大,以至于正在下棋的另外两个人都受到了影响,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上官云珠。
妘姝见状,与那两人对视一眼后,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围在上官云珠身边。
“云珠,喝酒不要这么急,这样对身体不好。”,苏明瑶急忙伸手抓住上官云珠拿着酒瓶的手,焦急地劝道。
然而,上官云珠似乎完全没有把苏明瑶的话听进去,她用力一甩手,挣脱了苏明瑶的束缚,然后又是一大口酒狠狠地灌进了肚子里。
如此这般反复了好几次,众人对上官云珠的行为都感到无可奈何。
妘月影心里琢磨着,硬着来阻拦恐怕不是个好法子,毕竟上官云珠的力气比大家都大。思来想去,她决定换个方式,直接开口问道:“云珠啊,你倒是给我们讲讲到底是啥原因让你这样啊?就把我们当成树洞,把心里的不快都吐出来,说不定心情会好很多呢。”
上官云珠此时已经有些醉意,她迷迷糊糊地看了妘月影一眼,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不懂。”,说完,她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妘月影见状,还想再劝说几句,却被一旁的妘姝伸手拦住了。只见妘姝一脸淡定地说道:“我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