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乘风如一道黑色旋风刮过,陡然纵飞长空,木叶纷闪,两人一兽冲破藤蔓纠缠,越过丈许长墙,飞入茂密山林之中,庄园内郁郁葱葱一片,林深叶茂,尽是沧桑巨大古树,丘陵延绵,直切入前方无尽远处。
墙外吼声雷动,尸群被阻隔在外,唯有飞尸跃飞树顶,在林间缝隙处奔窜飞掠,紧追两人不放,月辉清冷普照大地,魅影憧憧,林间本死寂,被秦风等人惊扰,怒鸣喧嚣直入林深处,飞鸟不惊,犬吠不闻,一路疾行。
乘风如入无人之境,正当时,空中一道人影一头栽落,秦风抬头望去,正瞥见独孤无敌灰色身影跌落,大吃一惊,未料到敌方竟如此厉害,将独孤家高手挑落长空,斜前方一阵轰隆剧震,枝丫断裂之声在夜空中飘荡。
秦风耳边隐约传来一阵铃音,后方追逐正急的飞尸群闻声纷纷停住身形,木然侧头竖耳倾听,辩识片刻,轰然一片转向朝前右方奔跑疾行,暗夜中如狂魔乱舞,一阵阵风声鹤唳,吹舞山林,丘陵上林木之巅尸群密布。
白鹏飞在耳旁不可思议惊叫道:“快看,我这乌鸦嘴怎么今夜这么灵光,说什么就来什么,这独孤无敌老小子怎么这么不经打,两个人都架不住,看来独孤家也不咋地,呸呸呸!倒底要不要拿他尸首去王府领赏银?”
白鹏飞迅速进入角色,发财的心未灭,眼中露出渴望的精光,囊中羞涩之人自然想法与众不同,令秦风一阵无语,不屑眨了眨了眼睛道:“你个木头疙瘩!想啥呢?若捡个活尸岂不更好,和独孤王能换更好的东西。”
秦风同样财迷心窍,欲将利益最大化,白鹏飞迅速转动心思,听出话中味道,展现出不俗逻辑,怒道:“你小子财迷心窍了么?莫非你想救人不成,那两刺客连他都能收拾,我们这两个小虾米难道要去送人头不成?”
秦风嘿嘿道:“若要发笔横财,哪能不冒些风险。”不待白鹏飞应答,指引乘风随尸群向着独孤无敌落地之处冲去,一路飞尸擦身而过,距他丈许之处亦不理不睬,并肩而行,顷刻间两人混入尸流,一道陌路狂奔。
白鹏飞此时闭上闲不住的嘴巴,瞠目结舌望着两侧与之伴飞的尸群,狰狞面目晃荡左右,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靠往秦风身侧,嗫嚅道:“这神灯门哪里弄来这么多尸鬼,今夜弄得满城皆是,晦气!早知道带着符纸才好。”
秦风蓦然想起阴阳山庄尸房,那儿尸臭味道依然充盈着脑海心间,记忆如浮光掠影,沈浪身影飘荡在彼处院墙,碧绿魂光摇摇欲散,心中一片凄凉,恨恨道:“这帮妖人借着龙凤楼招牌,干的就是杀人放心的勾当。”
秦王府火光冲天一幕浮现,秦风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又道:“小飞,你还是太单纯了,总以为龙凤楼与白家铺子只是生意之争,白家高层忍气吞声,早晚要出事端,可要想好退路才行,莫要到时候悔之晚矣!”
秦风与他兄弟之情,心有疑忌之下,突然脱口而出,自己反而吓了一跳,忖道:“是了,我倒是大意了,万一神灯门杀红了眼,朝白家铺子动手,该如何是好?”心中隐隐约约似有所感,只是期盼未必发生才好。
白鹏飞叹了口气道:“如今形势,谁也不知道,连老爷都被独孤家拿了去了,听公子说是龙凤楼妖人弄得鬼,看来流言非虚,我自小便卖入白家,哪里有什么退路可言,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鬼,到时候和他们拼了。”
秦风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忠心,白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吧,够你吃口饱饭,值得如此效忠么?我就不一样,白雪在我想跑也跑不掉,这龙凤楼是个祸害,千万大意不得,他们实力远比你想象的高的多,能跑就跑吧。”
正说话当儿,前方一缕剑芒闪动,秦风听力甚为灵敏,隐隐听见械斗之声传来,向左侧移动,飘忽不定,尸群随着铃音左右摇摆,忽东忽西,簇拥乘风载着两人一起朝前方蛇形奔跑,风影中尸兵渐多,密密麻麻如蚁。
白鹏飞”嗯!”了一声回道:“我听慧婶说起过,这等烦恼事情有管事的担着,我等跑腿的听从吩咐便是了,唉!小心…”话音未落,白鹏飞手中长剑疾刺,将一具横空撞来的飞尸刺中,用力之下,立将它甩飞数丈之外。
秦风蹙眉,远方各处尸流滚滚,胡乱参杂,即便那飞尸被袭,倒地后翻身爬起,竟不向他们望上一眼,随着尸群匆匆赶路而去,乘风小心避让左右飞撞众尸兵,铃音突然大作,便连白鹏飞也听到惊奇一声,四处张望。
后方尸群突然加速前冲,纷纷超过乘风,急追猛冲,秦风指向长天,道:“从树顶上去走了。”事态似乎紧急,再也不去顾忌暴露行踪,乘风得令,冲跃踏飞,从巨树之身弹射借力,在缝隙间奔冲而出,直上天穹。
树顶之上,亦有不少飞尸踏树而行,乘风陡然折冲飘飞,踏向巨树梢顶,屈膝弓弹,硕大身躯灵巧如飞云,载着两人如空中飞车狂冲如潮,前方一览无余,林叶茂密,偶尔有缝隙闪过,下方尸流如洪水滔滔奔流不息。
秦风凝神扫望远处空中两人一先一后飞行在树顶数丈处,如空中游蛇一般左右弧形前进,紧盯着下方林中暗影,引领着尸群随后追踪,前方一人瘦小纤弱,白色囚衣泥泞遍布,似下方尸傀一般模样,却持剑如常人。
相隔甚远,乘风悄然隐于树顶密枝之间,令人难以察觉。后方一人蒙面黑衣,身材修长曼妙,不时伸出长臂,摇动手腕,铃音似催命丧钟,指引下方尸海似海潮奔冲,树涛如浪,如一阵狂风吹过,鼓动一片狂潮叶舞。
月光清明,照射山林树顶银光粼粼,青黑如织毯,散耀璀璨光芒,乘风埋首其上,鬼鬼祟祟如游蛇探头,四处嘈杂声一片,神不知鬼不觉藏匿于尸流之中,吊在前方两人身后数十丈处,鬼魅般观察着黑衣人一举一动。
蒙面黑衣人似有所觉,回头扫望一眼,四处一片迷离夜色,腥风四扫,林木中妖魔乱舞,只有滔滔如流水一般风卷残云尸影,哪里见有其他异常,片刻便失去兴趣,只有那眼眸灵光一闪,好生熟悉,秦风陡然一震。
白鹏飞耳边悄然低声道:“嘿,那女子好生正点,光这背影比之怡红院那些红姑便不差丝毫,啧啧啧…”白鹏飞双目放光,三句不离老本行,这段时间花楼逛的多了,每次见到大姑娘、小娘们,总要神神叨叨评价一番。
秦风不听则已,一听之下猛然剧震,若有所思望着前方那苗条身姿,脑海浮现怡红院诸女身姿,虽然平生见过美女众多,但身材如此之好的亦不过区区数人,逐一对照之下,了然于心,一个过目不忘的熟悉身影浮于脑海之中,在怡红院大厅层台之上轻歌曼舞。
秦风随口赞道:“林中飞鸟亦惊鸿,怎抵花间一杏红!怡红院红姑皆天下绝色,你能赏花其中,总算有些眼力。”浮夸穷酸,天公作美,涌起一股劲风,似乎正在点头附和,瞬时间越过两人,鼓吹一路风影,叶摇花落,那人优美飘忽曲线毕露,倏然将女子正欲回头的脸上面巾吹去,美人如画,果然如秦风所料,正是怡红院四大头牌之一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