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良久的话语总算说出了口,但那端纪行璟仅仅只是沉默了几秒,就异常平静地反问:“所以呢?”
“别的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语气几乎不带丝毫情绪,但如此直白又干脆的否认无疑出乎姜莞的意料。
她本能绷紧了心脏,哑然了须臾,才攥紧手机缓缓启唇:“如果我说,我觉得你就是Elvis呢?”
然而剧烈跌宕的心跳又近乎死寂的等待中,耳边只传来道喜怒难辨的低沉反问。
“那你有证据吗?”
短短几个字音落下,几乎毫不费力让姜莞呼吸一僵,再度哑了声息,耳边随之传来男人的凉哂。
“宝贝,我是真的纵容你太过,才会让你这个时候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在我面前提其他人。”
这句话无异于再度否认,且彻底不留丝毫余地。
姜莞脸色刹那煞白,指尖克制不住深深陷进掌心。
她心知肚明,这是纪行璟耐心告罄前最后的警告。
前提是……他真的不是Elvis。
但怎么可能呢?
她确实没有证据,但有些东西一旦认定哪里还能轻易改变。
只是如果纪行璟是,他又为什么不肯承认……
陷入泥潭般前所未有的恍然和不解让她呼吸愈发乱得厉害。
耳边男人则似乎不悦到了极点,语气愈发迫人:“我还有事,如果没什么别的话要说,那今晚就到这里。”
这还是这个男人第一次主动结束话题,甚至没再追究邵廷的事……
姜莞瞳孔紧缩,哪里不知道如果就这么罢休,以后再想知道真相只会更难,因而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再次近乎执拗地开口:“我要见你,就现在。”
隔着电话她看不到纪行璟的神情,自然也就无法真正辨清男人话里的真伪。
涉及到前生和重生,她必须得当面问清楚。
但纪行璟的下一句话却让姜莞的心彻底沉至谷底。
“姜莞,你凭什么认为在今晚这件事之后,我还能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男人的声音很沉,语气其实更像自讽,但这话依旧如一盆冰水浇头而下,淋得姜莞浑身冰凉彻骨。
她神情空了两秒,几乎本能张了张唇,想要阻止他挂断电话。
电话那端男人像是有所察觉,如她所愿顿住了动作。
然而在几秒近乎死寂的沉默之后,再回应她的,还是变成了那道短促又刺耳的“嘟嘟”声。
手机很快熄屏,周遭再度变得昏黑,无边的死寂再度将姜莞吞噬。
她深吸口气,恍惚中眼睫轻颤了颤,才惊觉眼眶不知何时竟酸窒得厉害。
其实哪怕不谈其他人,这段时间光是同时应付邵廷和纪行璟这两人确实就足够让她心力交瘁,很难有多余的精力再筹谋别的事。
她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就是孑然一身,所以好似谁都能轻易拿捏她。
好在也正因为入局的人都足够难缠,因而恰好能相互制衡。
今晚算是彻底到了两个男人忍耐的临界点,所以其实哪怕因为宋柚宁的出现能暂时逃避,也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
先前她那般刺激纪行璟都摆脱不了这个男人,现在对方要是在这个时候彻底没了和她纠缠的耐心,其实正好于她有利才对。
总归她已经从纪行璟身上得到了喜爱值,也已经断了孟怀年如原剧情那般借着潘家搭上君建集团的可能性。
偏偏,她刚刚才得知纪行璟极有可能就是Elvis,甚至有可能牵扯到前生……
这个时机当真是刚刚好,打得她浑浑噩噩,措手不及。
更可笑的是,再想起过往和纪行璟的那些纠葛,姜莞不仅高兴不起来,甚至心还反而莫名沉得厉害。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理智让她不愿去深究那些压抑又意味难明的晦涩情绪,因而在蜷缩在沙发角落良久之后,姜莞还是勉强提起了丝精神,起身走进浴室洗漱。
再躺回床上时已经时值凌晨,姜莞刚把灯关上,床头柜上手机就传来道突兀的来电震动声。
这时候还能有谁给她打电话?
没来由的直觉让姜莞心跳蓦地加快,犹疑几秒之后,还是摸过手机划开了屏幕。
果然是熟悉的号码。
姜莞深吸口气,几乎本能毫不犹豫按下接听。
黑夜中过分沉寂的白噪音里,男人向来寡冷的嗓音竟也少见地显出几分疲惫来。
“下来。”
仅仅只有短短两个字音,但也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男人嗓音入耳的瞬间姜莞竟克制不住心头发涩,好几秒回不过神来。
她深吸口气,沉默须臾才起身走到窗边,而后轻轻拨开窗帘。
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昏沉夜色里小区楼下已经没有什么来往行人,过往车辆同样寥寥无几,也因此姜莞几乎一眼看到停泊在树道旁的熟悉车影。
但不过注视两秒,她就放下窗帘转过了身,缓缓垂下眼帘,闷声问:“你不是说我想见你就是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话音落下电话那端便传来声呵笑。
“该当真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恨不得事事跟我对着干,这种话你倒是记得一字不差。”
姜莞被他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还未来得及反应又听他道:“还想见就下来,我在车里等你。”
这次他的语气格外平静,说完之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姜莞哪里不知道纪行璟这是再次低了头,怔在原地数秒,便披上外套出了门。
*
现在这个时间点,平日里再热闹不过的街道也显出几分幽僻静寂来。
坐进副驾驶将车门关上之后,车内更是沉闷安静得可怕。
昏黑黯淡的光影之下,姜莞不过瞥了眼身旁正一言不发阖目养神实则即便什么都没做就自成压迫的男人,便本能攥紧了指尖。
纪行璟确实向来是阴晴不定的,甚至面部表情越淡,压迫感也越强,却从未像今晚这样,连气息都叫她觉得寒凉,甚至陌生。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须臾,耳边才终于传来男人情绪难明的嗓音。
“不是要见我?”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