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贱命一条，不值钱的，救与不救，其实无所谓。”
男人脸色惨白。
看着我的眼神，却炯炯有神。
甚至古怪的是，我在他那眼神里。
竟看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我不明白，为何人之将死。
却能够有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
仿佛，下一刻死掉的人是我一样。
他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被血给浸了。
鲜血顺着手腕上的血口子，不断的往外流淌着。
一开始他还是跪在地上。
不过一分钟以后，男人便已经靠在墙角，整个人软塌塌的，好似随时都会闭上眼睛咽气一样。
我说道：“流血而亡是一个痛苦漫长的过程，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刀口舔血的钱，有命赚，没命花。不如跟我说句实话，我保你一条命。”
男人冷笑说道：“我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你应该就是陆文召，对吧？”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那他大概率，应该知道，我是谁！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来到这里，可能是别人早就设好的局。
这个做局的人是乔麦？
我心中一凛。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对我说道：“有人通过大富豪，买你的命，整个大圈仔都知道，花红三千万，整个香江最高的花红，你比那些所谓的社团红人，还要牛呢。哈哈哈”
男人脸色惨白的笑着对我说道。
相较于，号码，新记，和记这些大社团。
大圈其实算不得什么组织。
因为，三大社团等级划分泾渭分明，十分的严格。
新记是大家长，项家一代传一代。
从第一任家主开始就有了。
下面四个坐馆办事人，分别管理着不同的区域和生意。
和记传承清末明初的结社组织，两年一届办事人筛选。
至于号码帮，从濠江到香江。
组织庞大，但并不如其他两家那么严谨。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有组织规模的。
人才层层筛选，不同的人，掌管着不同的生意和区域。
码头起家，发展至今，每条街都有自己的负责人。
但是大圈不一样。
他们多半来自于潮仙，甚至是更内陆的城市。
有行伍经历，类似于方杰这样的人。
哦，我甚至一度也怀疑。
猴子也是大圈仔出身。
大圈身手了得，因为完全接受过训练。
虽然不成体系，但不管是身手，还是素养都比那些矮骡子要强。
但是来到香江，猛龙过江，不可能强压地头蛇。
他们来多半是为了金铺，运钞车，银行这些生意。
干一票就跑。
但是金铺里面的货，或者运钞车银行的货，都是烫手的。
不可能运到内陆去散货。
只能留在香江散。
所以，大圈和社团之间，是有一些合作的。
当然，也有冲突。
只不过这冲突，只存在于黑吃黑。
比如乔麦当初，为什么把金子珠宝藏在大屿山。
就是因为被人黑吃黑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
知道对方一心想死。
我不知道对方来历背景，谈话根本无处下手。
但我知道我已经入了局了。
想要抽身难。
我把目光看向了屋子里面的另外两个女人。
“内陆来的？”我问道。
两个女人的确长得算是十分好看的了。
头发乌黑浓密，只不过湿漉漉的。
蜷缩在角落里。
脸上有淤青和伤痕，像是刚被打过。
其中一个头发微微烫过的女人点了点头：“大哥，你如果能救我们出去，我们就是你的人，你让我们干什么都可以。”
我听出来了这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也确定，不管我今天入了谁的局，被谁设计了。
这俩女人都应该是不知情的。
我看了一眼墙角的男人。
蹲到他的面前。
“一心求死？”
男人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他抬起手，无力的指着外面地上的尸体。
“他们也是，只不过你来的比我们想象的快。我本以为，我们三个人能把你做了的。说到底，我们技不如人，该死。”
我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你废话了，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男人一愣，苦笑：“套我话？想要收买我？我告诉你了，有人花了三千万买你的命，就算没杀了你，我拿到的钱，也足够我老家的一家六口人，四五年吃喝了。
我弟弟有钱上学，我妹妹能置办一身好嫁妆，嫁进省城，我爸...”
嗖！
话音未落。
我手里的刀片，已经顺着他的脖子切开。
鲜血是喷出来的。
我立刻起身后退，避免血溅我一身。
男人捂着喉咙。
手腕和脖子全在流血。
本来只是手腕，或许能活几分钟。
可现在喉咙被割开，性命也就只剩下十几秒了。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什么年代了，自己没本事拿脑子赚钱，就只能拿命去填。”
喷涌的鲜血逐渐收敛。
我再度蹲下来，扯开他的西装。
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钱包。
钱拿出来，扔在血水里面。
翻找了半天，找到了几张卡。
一张渣打银行的银行卡
一张农村信用社的卡
另外一个酒店的房卡和一张咖啡店的名片。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把所有的卡片放进口袋。
皮夹子扔在将死的男人脸上：“渣打银行的卡应该雇佣你的人，拿别人的名义办的，没什么用。但是这张农村信用社的卡，应该是你自己的。
我承认想要调查你很难，但想要弄清楚你的背影不是不可能。
你以为你一个跨海渡江来的小人物，想在香江做一件大事。
赚在内陆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赚不来钱，然后把命留在这里，把钱留给家人？
穷疯了？
行，你不是挺顾家的？
既然出门赚刀口钱，为了弟弟又为了妹妹，还有爹啊娘啊什么的。
那行，我成全你。
钱你拿走，你全家的命，也算我的！
有人设局让我进了这棋局。
而你只是棋子而已。
你在你身上讨要不到半点好处，那我就去找你家里人了。
什么出来混祸不及家人，全他妈是屁话。
我来香江早就不信这套了。
我当年也是棋子，所以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人死灯灭，但债不能消。
还有，我也是穷苦出身，但我从小没见过我爹妈。
所以，我出来混，一只脚在棺材里，一只脚在监狱里。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到了香江，跟社团拼过命，也被大佬出卖过。我就认一个道理。
那就是死就死了，别让人拿到软肋。”
我眼看着男人逐渐要咽气。
在他将死的最后几秒钟我说道：“查你的背景不难，花点钱和时间，总能搞清楚。
搞清楚之后呢，当然是送你全家下去见你。”
我已阴狠到了极致。
这并非是我的气话，而是真心实意要这么做的事情。
因为我最讨厌被人利用设计。
但现在，我深知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
眼前的男人想要死，那我就成全他。
可他到死嘴都这么严，那我就得让他知道，这条命的代价是什么。
男人奋力的想要用手抓我，我却一脚踢开。
把那些银行卡交给方杰：“让张炳哲去查，花多少钱，多少时间都要给我查清楚，眼前这几个狗东西到底是谁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