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辆不起眼的旧货车驶入东海区港埠后方的废料堆场。
外头下着小雨,雨点敲打车顶,发出急促的声响。
车内,李二宝戴着棒球帽,面色冷静。
副驾驶座是秃子安排来的,外号“小石”,十几年前就是做码头偷渡线路的老手。
“小石,你确定这地方你走过?”
“以前走过。”小石皱眉点头,“但那时候管这边的公司叫‘银盛物联’,两年前换了,现在外面挂的牌子是‘南联仓储’,估计还是个壳。”
车停下,李二宝和小石绕到侧门。
门口没人,只有一条残旧的电缆横在地上。
李二宝看了一眼墙角的铁皮门:“阿彪的人,到了没?”
耳麦里传来杂音,又响起阿彪的声音:“我们在对面楼上盯着,有动静我下去,你动作快点,我的人守不久。”
李二宝点头,带着小石破锁而入。
仓库内光线昏暗,一股潮霉混着汽油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墙角有杂物堆,最里面是一道金属门,被厚帘遮住。
李二宝掀开帘子,小石顿时脸色一变:“就是这儿,之前的‘隔离仓’。”
李二宝打开手电,扫过一排金属床架。
每张都整齐铺着一次性床垫,像是为短暂停留的人准备的。
更角落的柜子里,他找到了几样东西:
两本写着“缅文”字样的护照;
一份“南联仓储”出库单,货物栏被划去,日期是两周前;
一件带血的黑色风衣,标签剪掉,只剩下微量盐霉味。
李二宝目光凝起。
这仓,不是装货的,是装“人”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杨璐的号码。
“南都那边,如果米彩之前遇袭案还留有弹壳或衣物残留样本,能不能快速做个dNA交叉验证?”
“老板,你怀疑是?”
“我找到两本缅文护照,和一件血衣。”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我马上办。”
李二宝挂掉电话后,扫视一圈:“东西带走,盯死这里,不出意外,今晚会有人放火烧仓。”
石头点头去办。
李二宝这边离开仓库,坐上车离开。
半小时后,曼谷近郊,某私人高尔夫会所二楼的包间内。
王远东正坐在落地窗前,手中一杯浓茶未动,窗外微雨迷蒙。
他身旁站着两人,一个是从港城刚飞过来的安保主管,另一个是常驻曼国的通讯联络员。
房间安静得几乎只能听到钟表的指针声。
门被推开,第三人进来,低声汇报道:“消息确认了,仓库被撬开了。李二宝亲自过去带人查的。”
王远东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神情未变:“仓里留下什么了?”
“根据现场传出来的图像,有血衣、有护照,出库单也被翻出来了……应该是全套链条都被看到了。”
安保主管脸色一变:“王哥,要不要现在动手,把现场人清了?”
王远东没说话,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模糊的高楼线。
“阮华铭嘴还是松了,”他声音不大,“我早就说过,他扛不住。”
他转身看向通讯联络员:“通知永龙,启用‘铁口方案’。”
联络员点头:“他们在东海那边有备用小队,三小时内能抵达。”
王远东沉吟一秒:“太慢了,先动明线。”
“我不管他抓到了什么,也不管他带走了多少证据——今晚之前,那片地皮要着火。”
“人不用杀,”他顿了顿,眼神冰冷,“但要让李二宝知道,我们已经在他身边。”
安保主管点头,立刻转身打电话。
王远东则重新坐回沙发,轻轻将茶推到一边。
“还有,”王远东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讽刺,“让永龙那边的老崔动起来,把那段伪造的‘南都口供视频’发出去。”
“找几个听话的媒体,先炒起来。”
“既然李二宝喜欢查,那就让他越查越乱。”
他顿了顿,又道:“再放个消息,说米彩已经从警局‘不见了’。”
通讯员迟疑了一下:“王总,这时候动她的名头,会不会太冒险?”
王远东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们不是真动她,只是放风声,外面一听她‘失踪’,就会怀疑内部出问题。”
“等他们内讧起来,我们再看谁来背锅。”
说完这句,他靠回椅背,半晌无言。
几秒后,轻声开口:
“再通知老崔,加人手。”
“把仓库那一片盯死了,不管是谁去查,只要敢动,就让他出不来。”
安保主管立刻点头:“明白。”
王远东望着窗外雨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还有一件事,让人重新盯紧‘东海’区域。”
通讯员一愣:“您是说,增援仓库那边?”
“不是。”他语调平稳,“是怕有人想从那口子溜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语气没变,但话越来越重:
“港城已经乱了,南都也开始松动,曼国这边表面安全,但盯的人多了,总会出事,更何况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郝天明。”
他轻声道:“‘东海’那一整块,现在必须得稳住,尾巴得清理干净,把通道扫清。”
“现在,盯住这条线,不是为了我们跑路。”
他转过头,看向通讯员,语气冷了几分:
“是为了堵。”
通讯员点头:“明白,是重启‘东海封锁段’?”
“嗯,”王远东点头,“用以前的做法,把海口、中转、岸边几处口子全封了,先不打草惊蛇,等他们自己往那儿撞。”
他走回桌边,拿起茶杯,顿了顿:
“我们不跑。我们等他们过来——然后在最后一公里,把门关死。”
他抬眼,眼神冰冷:
“有时候,后路不是留给自己的,是拿来割别人喉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