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夜愣怔,扬起脖子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品了半天,忽的用力拍着儿子的肩膀,放声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他又冷哼了一声,看着应渊咬牙,“你将老子的酒,送了多少出去?”
应渊扬了扬眉毛,再次用手中的酒瓶去碰父亲手中那只玻璃瓶,轻声说道,“爹爹看在渊儿年纪小,就不要再生孩儿的气了吧。”
玄夜唇角微扬,一仰脖将手中那瓶酒一股脑的喝了下去,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打开了另外一瓶,笑呵呵的与自己这傻儿子碰了个杯。
应渊笑呵呵的饮了口酒,偏头抿唇笑看着自己父亲。
他心中对这父亲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娘亲被这黄毛骗了去,十分可惜。
可这些年了,他又觉得父亲爱的赤诚。
不仅爱母亲爱的赤诚,对他更是没有话说。
当年就可以为了他的小命甘心去死,如今又处处袒护。
这样浓烈的感情,他实在难以忽略。
从小到大,帝尊对他,好是好的,只是什么都是淡淡的。
不仅教他要以天下为先,帝尊自己也是同样的以身作则,什么都没有天规戒律重要。
他对帝尊,又爱又敬,与对父亲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唯独没有亲近。
如今,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回来了,至此,他才明白,父亲是如何爱儿子的,也才明白,有了亲生的父亲,确实腰杆也能比平时更直些。
玄夜被儿子这一笑,笑软了心肠,他回了一个同样的微笑,他又饮了口酒,微垂着眼眸,轻声开口,“渊儿,你准备将他藏到什么时候?”
应渊一愣,不由自主的又蹙起眉来,他不自然的微微勾着唇角,半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哼哼~”玄夜哼笑了两声,轻轻晃着脑袋,柔声说道,“当年你爹爹藏着你娘亲,那时迫于无奈,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怕。”
应渊抿唇想了想,“儿子没有害怕什么。”
玄夜勾唇,将视线放在了儿子脸上,抬手拍了拍应渊的脸颊,了然一笑,“儿子啊儿子,天帝虽然无情,可却重诺,他是因为你娘亲……”
说到此处,他眉尾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又喝了一口酒,缓了缓,看着手中酒瓶对儿子轻声说道,“因为你娘亲留下了话,所以才定下了不得生情的天规,如今,这条天规已经废除,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应渊仍然摇头,“儿子不是有意要隐藏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
这些年来,他确实将白九思藏得严严实实,不仅瞒着帝尊,还瞒着所有人,他心中甚至不想让父亲母亲知道白九思的存在。
玄夜见儿子停了话头,他便转目去看,见儿子红了一张脸,他唇角露出些了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又举起酒瓶与儿子碰了碰杯。
口中嘟囔道,“爱了便爱了,有什么可躲躲藏藏的,早些将心意告诉他,若他也爱你,那当然是千好万好。”
“若是,”应渊有些犹豫,可今日喝了酒,便借着这酒意,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若是他不爱……”
“哼哼~”玄夜冷哼了数声,“天下怎么会有人不爱我儿子,别的不说,就你这张和为父一模一样的脸,多少人看了都走不动道。”
“嘶~”应渊半眯起眼睛,扭过脸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打他父亲一巴掌,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现在嘚瑟的让人讨厌。
“再说,”玄夜冷笑了一声,一挥衣袖,忽的坐直了一些,冷声说道,“管他爱不爱你,只要你爱他,将他关起来,永生永世,他眼中便只有一个你!”
应渊咬牙,“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瞪着玄夜,脸色青白。
“啧~”玄夜抬眸,斜了一眼儿子,摇头叹道,“你这一点,十分不好,情爱之事,有什么对错?爱便是爱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藏来藏去的,你能藏得住你的心吗?”
应渊脸色缓和了些,却仍然板着一张脸,后槽牙也被他咬的咯吱作响。
“好啦,好啦~”玄夜伸手拉住了儿子胳膊,略一用力,将他拉着还坐在自己旁边,瞟了一眼儿子还在生气的脸,一扬手,递过去一瓶丹药,见儿子赌气不接,便硬塞进了应渊手中。
应渊咬牙,正要将那丹药扔回去,便听见父亲懒懒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又不是给你的,”玄夜撇了撇唇角,“父亲知道你将他送下凡去,不只是为了渡劫,更重要的,是将他的仙体留在衍墟天宫内好好休养。”
应渊轻蹙着眉头,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药瓶又攥紧了些。
“那孩子也是可怜,”玄夜摇了摇头,“是要好好休养才行,除了要将心窍补齐,还有他的护体命珠,只有全部修复好了,才能为我儿繁衍子嗣……”
“父亲!”应渊瞪圆了眼睛,见父亲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又喊了声,“爹爹。”
“好了好了。”玄夜摆了摆手,“知道吾儿害羞,爹爹不提了,不提了。”
应渊翻了个白眼,立刻又要起身。
“坐下,再陪陪爹爹,你娘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玄夜叹了口气,默默又饮了一口酒。
应渊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想到三日前的他们做的决定,确实有些对不起父亲,他便又坐了回去,轻轻抿了一口酒,还去听着玄夜絮絮叨叨。
“那孩子也是不太聪明,”玄夜轻笑了一声,“让一颗石头子绊倒了好几次。”
只是听在应渊耳中,只觉得这声笑是嘲笑,他也不答音,偏头看了父亲一眼,继续去喝手中的酒。
“糊里糊涂的让人捅碎了心,不仅捅碎了心,还捏爆了护体命珠,夺了本命剑。”玄夜怒其不争的瞪了应渊一眼,“也就是你们心慈手软,若是为父,早就将那不懂事的碎尸万段……”
应渊皱眉,“她身上还有天命。”
“什么天命?”玄夜瞪起眼睛,“天命不天命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父亲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应渊摇头,“儿子如今还是天宫中的帝君,肩上也还有责任。”
“什么帝君,为父看着也没有什么趣味,不要什么都和你娘亲学。”玄夜继续摇头,“不过,还算天帝老儿还有些良心,能将天宫中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给我儿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