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文忙跟上皇甫龙:“老爷,我去叫少主,您还是别去了。危险。”
皇甫龙停了下来,他只是忙的几天没来,怎么就危险了?他好奇的看着远处的荒地:“什么意思?”
七文看了眼金晨,她也是一脸好奇,看来皇甫夜老实呆着别墅,没出过门,老爷子他们不知道皇甫夜做的事情:“那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坑,少主每天都会跑哪里挖坑玩。已经有十几个下属掉进去了。”
皇甫龙手扶着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荒地:“你说那小兔崽子挖坑坑人玩?!她功课做了吗?!”
七文摇摇头:“不过少主最近很乖,没出过门,每天也按时吃药,吃饭也不挑食。”
皇甫龙这才松了口气,皇甫夜只要能按时吃饭,老实吃药,别的以后再说,但又感觉怪怪的:“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这小东西最近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七文低着头直摇:“老爷,您自己看吧。”
皇甫龙更是好奇,他加快速度:“夜儿。”远远的就看到皇甫夜穿着黑色的衬衣,牛仔裤蹲在角落里挖着草根,还是霍晓晓说过的水晶根。
我听到皇甫龙的声音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刚挖出来的根茎:“祖,祖父。”没想到飞姐还没来,皇甫龙竟然来了:“不对,老,老爷。”
皇甫龙看着眼前安静得过分的皇甫夜,眉头越皱越紧。这孩子虽然站得笔直,眼神也落在他身上,但那目光深处却是一片虚无,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她甚至下意识地纠正了称呼,从带着依赖的“祖父”变回了规矩的“老爷”。
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会顶嘴、会倔强、但眼里始终燃着一团火的皇甫夜。
“夜儿,”皇甫龙压下心中的不适,尽量让语气和缓些,走上前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脑袋,“挖这些根做什么?霍晓晓说的那味药?不是告诉你不能乱吃吗?”
我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水晶根,轻轻拍掉泥土,声音平稳无波:“只是研究一下药性。老爷放心,奴不会乱吃。”我将根茎仔细地放进旁边一个小布袋里,“老爷怎么过来了?”
皇甫龙的手僵在半空,心里那股怪异感越来越强烈。“兔崽子怎么这么乖,没到处乱跑?值得表扬了!”又沉下脸,仔细打量着皇甫夜:“听说你最近很‘乖’,挖了不少坑,还坑了自己人?”
“闲着也是闲着,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复习一下陷阱布置。”我回答道,语气就像在汇报一项寻常的工作,“效果似乎不错,有几个陷阱连七文大哥都没能立刻发现。”
“你……”皇甫龙一时语塞,这回答挑不出毛病,甚至堪称“敬业”,可就是让他心里堵得慌。他还想再问些什么,金晨却突然快步走来,神色略显凝重。
这是天空下起了小雨。
“老爷,”金晨看了一眼旁边的皇甫夜,压低声音,“刚接到消息,少夫人到了,已经进了市区,正往这边来。另外……”他犹豫了一下,“雨国林家那边有异动,我们的人发现几个林家豢养的死士秘密入境,行踪很隐蔽,目标……可能是指向少家主。”她拿着伞站在皇甫龙身后。
皇甫龙脸色一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林家?哼,死了个不成器的子弟,就敢把主意打到老夫的孙儿头上!加派人手,给我盯死了,一旦确认,不必留活口!”
“是!”金晨领命。
两人的对话并未刻意避讳皇甫夜。我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他们谈论的刺杀目标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听到“少夫人”三个字时,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皇甫龙转回身,看着皇甫夜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闷:“听到了?林家派了死士过来,你最近给我安分点,不许再一个人跑到这种荒地挖坑!”
“是,老爷。”我顺从地应道,“奴会待在安全范围内。”说完,我便转身,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路径向别墅走去,脚步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皇甫龙看着她的背影,那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孤绝。他重重叹了口气,对七文道:“你看紧她,这孩子……不对劲。”
七文面露担忧:“老爷,少主她……好像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她说……感觉是多余的,她只想做一把好用的工具。”他很清楚有着心理学博士学位的皇甫夜会让自己变成你希望的样子,你想要什么样子,她就把自己塑造成什么样子。
“胡闹!”皇甫龙低吼一声,却又充满无力感。他知道噬心蛊的可怕,更知道飞姐对皇甫夜的影响力。那种爱恨交织的剧烈情绪是蛊毒最好的养料,若要避免噬心之痛,似乎真的只有彻底断绝情感这一条路可走。可那还是他的夜儿吗?他一直辛苦让情入她心的:“皇甫家需要一个完美的家主,不是兵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驶入别墅前院。车门打开,先是一条修长的腿迈出,随即,一个身影撑着伞走了出来。
雨不知何时又细细密密地下了起来,来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微微抬起,露出霍飞谷清冷精致的面容。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目光扫过院子,先是落在皇甫龙身上,淡淡点头:“爸爸。”随即,她的视线便越过他,精准地捕捉到那个刚刚走到别墅门口、正欲进去的瘦削背影。
“夜儿。”飞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背对着所有人,我的手指猛地收紧,攥住了那个装着水晶根的小布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胸腔里,那刚刚平息下去的蛊虫似乎又被这声音唤醒,开始不安地躁动,带来一阵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钝痛。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缓缓转过身,面向声音的来源。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但我毫不在意,只是抬起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