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个气泡从那些妖族的身上飞出。
气泡之中的众多妖,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这欲妖身上的玉佩必是宝贝,我得想办法拿到手。”
“听闻欲妖可以控制所有生物的欲望,得他者得天下。有了欲妖,屠了神君我便是下一任万界之主!”
“皆说欲妖最能挑起欲望,此话不错,那腰身……”
无数深藏在大妖心目中,不适合被旁人看到的欲望,全部被玉澜奚揭了个干干净净。
饶是城府再深的大妖,在神君宴临的面前显露出了内心见不得人的贪欲,也和凡人没什么区别,脸上的胆怯和恐惧清清楚楚。
“大胆!好大的胆子!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家伙!”
云浮指着那几个想造反的大妖,手指发颤,嘴唇也在颤抖。
平日里看着这些家伙,对神君大人恭敬有加。
就连对他也颇为巴结奉承。
没想到啊,一个个心思都那么不干净!
宴临平静无波地听着想篡位之妖的想法,唯有听到有大妖想将玉澜奚关起来当禁脔,眉头深深地一皱。
他抬眼看向高空在乌云中气得乱蹿的雷电:“不是想劈吗?劈吧。”
“神君大人,欲妖陷害我们!”
“那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神君明鉴啊!”
雷云转瞬便至,迅速劈下来。
想造反的妖最是心虚,跑得飞快。
可他们发现,最先被劈的,竟然不是他们!
而是那些对玉澜奚有污秽想法的妖。
当然,有谋逆念头的大妖也难逃一劫。
神雷从天空噼里啪啦砸下来,劈成了雷电雨,一束束的紫色光芒,实在骇人。
玉澜奚发现自己最讨厌的几个妖,最早被解决,在雷电之中变成了焦炭。
一场雷电下来,有的妖变成了焦炭,有的妖被打回原形需得重新修炼,有的妖被劈成重伤。
只有少部分妖怪,并没被雷电伤到。
劈了一顿狠的,雷云心满意足地飘走了。
所有还有行动力的妖,朝着宴临跪下,又敬又畏。
跪拜的妖,全部都不敢抬头,生怕看一眼宴临就会因亵渎了神君大人被雷劈。
宴临无喜无悲地看着他们,在他面前卑微跪拜的人太多了。
一道带着笑意的目光,让宴临微微偏头。
他见到了嘴角笑意荡开的玉澜奚。
这小欲妖刚出世时就胆子大,如今也没变。
“神君大人向来赏罚分明,你们可服?”云浮问瑟瑟发抖的妖们。
“服,我们都服……”
有什么不服的?
神君大人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全部都劈成焦炭。
云浮恭恭敬敬地问宴临:“神君大人,那这欲妖……”
被点到的名的玉澜奚瞥了眼云浮,说:“我怎么了?你还想让我也被雷电劈?”
“一切当然看神君大人的意思了。”云浮昂首。
玉澜奚漆黑潋滟的眸子,紧盯着宴临。
俯趴在地上的众妖们,都还未抬头,但都竖起了耳朵听神君大人的话。
他们很好奇,神君大人要如何处置这只欲妖。
这欲妖野性难驯,又天生妖力强,自带控制所有欲望的能力,但凡欲妖有一丁点想作恶的想法,就能闹得世间生灵涂炭。
“确实是要罚的。”宴临说。
玉澜奚瞪圆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说好的你知道呢?”
看宴临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玉澜奚鼓了鼓脸颊,气呼呼的。
宴临的眼里漫上了浅浅的笑意。
不敢抬头的妖没瞧见,云浮看见了,他使劲儿地拧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不稳重地大喊大叫起来。
有生之年,竟能看到神君大人昙花一现的笑容!
“就罚你在神宫禁足十年,如何?”宴临慢条斯理地说,音色悦耳。
“不如何。”
玉澜奚怀疑宴临说惩罚,是在逗自己玩。
他再无知,也知道神宫是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但又觉得人人敬重的万界之主,不至于这样。
众妖心中羡慕。
神宫灵气充裕,乃是神君大人住的宫殿。
除了作为神君大人左右手的云浮能待在神宫之外,他们便只能仰望,无法入内。
这种好事叫惩罚?
他们也想接受惩罚。
“不如何?”宴临重复玉澜奚的话,“嗯,惩罚自然是不如何的。”
云浮满脑子想说的话,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宴临的脚下浮现出了一团漂亮的云雾,将他的脚慢慢托起。
他朝着玉澜奚伸出手:“不愿,也得接受惩罚。”
玉澜奚抓住宴临的手,佯装不情不愿的模样。
云浮的脸都木了,瞧着前方并排而立的神君和欲妖,驾云的路线飘忽不定,宛若喝了假酒。
到了神宫。
宴临如同教书先生那样,给玉澜奚布置课业,要他背书,要他修行法术。
“果然不如何,这神宫不来也罢。”玉澜奚看着摆在桌上小山高的竹简,并不想看。
“我一个时辰能办到的事情,你也能对不对?”
宴临金色的瞳孔中,萃着漂亮的光泽,里面是温柔而坚定的信任。
在别人眼里,玉澜奚要么是个会害全天下人的大祸害,要么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妖怪。
在宴临眼中,却不是这样。
“兴许小奚比我更快。”宴临又说。
压住了嘴角的弧度,玉澜奚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肯定比你快!”
“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玉澜奚躺在摇椅上,盖着薄毯。
闭目用神识将竹简上的内容一通扫,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争分夺秒地记着那些内容。
他说了要比宴临快,就要比宴临更加快!
全部搞定后,玉澜奚就传音给宴临,等着宴临过来验收他的成果。
还差一刻钟才一个时辰,是他赢了。
“神君大人叫你背书,你在这里偷懒,待神君大人考你,你答不上来……就丢人了。”
云浮捧着一堆竹简,放在了书架上。
瞥见玉澜奚没骨头似的躺着,心中不满。
玉澜奚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云浮。
“宴临待会儿就来了。”
“你整日直呼神君大人的名讳,太无礼了。”云浮劝说,“你该和我一样称呼他为神君大人。”
“他的名字这般好听,若是无人唤他的名,他也太可怜了。”
“可怜?神君大人生来就拥有一切,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神,你该尊他敬他!”
“我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欲妖呢,也没见你尊我敬我。”玉澜奚说,“有你们那么多人尊他为神君就够了,我才不要和你们一样。”
“不和我们一样,你想做什么?你想当神君的什么人?”云浮的眸光扫过玉澜奚昳丽的脸,心脏突突地跳着。
神君大人待这只欲妖,过于与众不同了。
玉澜奚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小奚果真做到了。”宴临的手里拿了一组九连环,递给玉澜奚。
玉澜奚感兴趣地解起来。
云浮提醒:“神君大人,您还没考他,怎么就给奖励了?”
“这算不得奖励。”
“这么说,还有更好的奖励?”玉澜奚坐直了身体,满心满眼都是——你快问,我要拿奖励!
宴临并未准备更好的奖励。
但玉澜奚的眼神过于亮了,否认都成了一件残忍的事。
他说:“我可应允你一件事。”
“好!”玉澜奚声音响亮。
云浮张嘴想说神君大人给出这个允诺,太便宜玉澜奚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那么多晦涩难懂的内容和法术,玉澜奚自学应当没那么快学会。
他殷勤地搬了一张椅子给宴临坐,等着玉澜奚败下阵来。
宴临不管问什么问题,玉澜奚都对答如流。
不管让玉澜奚展示什么法术,玉澜奚也都能使出来。
云浮跟着试了试,发现人家今天刚学,比他学了好几年用得还顺畅……
这份天赋,与神君大人不相上下。
“可想到了要我做什么?”玉澜奚过关后,宴临问。
玉澜奚说:“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告诉你。”
云浮的心脏跟着七上八下起来,生怕玉澜奚让神君大人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玉澜奚什么都不缺,很多东西他自己也能搞到手,一时之间是真没想到。
他在神宫附近散步时,见到了一株高大的桃树。
他拿了玉佩叫宴临。
宴临不过片刻就站在了桃树下:“何事?”
“宴临,我可以在这里做个秋千吗?”玉澜奚指着桃树说。
“可以。”宴临一挥手,桃树上就多了一架秋千。
玉澜奚坐上去,随意晃悠了两下,说:“挺好的,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做完了。”
宴临失笑。
“只要这个?”
“对。”
“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能让我开心的,便不是小事。”玉澜奚莞尔。
在不远处听到这一切的云浮:……
他白担心了。
神君大人的承诺如此重要,最终这欲妖只要了一架平平无奇的秋千。
这样的妖,怎么会是欲妖?
宴临走到了玉澜奚的身后,为他推起了秋千。
秋千荡得高高的,玉澜奚感受着飞到高空又落下的感觉。
其实远没有飞天驾云刺激。
可是,回头看着宴临认真地为自己推秋千,就心生欢喜。
头顶的大片粉色花瓣云雾一般笼罩着,玉澜奚仰头看着:“这桃树结出来的果子好吃吗?”
“未曾尝过。”宴临顿了顿,看了眼桃树。
顷刻间,桃树结出了一个个白里透红的饱满大桃子。
“试试吧。”宴临摘了一个最大最漂亮的,抬手的动作让白色外袍往下移动,露出了皓白有力的腕骨。
被迫结果的老桃树:……
神君大人,您看您像话吗?
让小开花时结果。
在他们桃树界,只有生了病的桃树才会同时开花结果。
灿烂的桃花和硕大的桃子,唯美又违和地生在了一株桃树上。
玉澜奚晃着脚丫子,啃了一口汁水丰沛的桃。
“甜的,宴临,你要吃吗?”玉澜奚把自己啃过的桃子,转了一个方向,把没吃过的那边给宴临咬。
云浮在心里呐喊不要吃!
宴临低下头咬了口,说:“很甜。”
“可以让你多吃两口。”玉澜奚又把桃子往他那边递。
“不必。”
玉澜奚自顾自吃起来,吃到宴临咬过的地方,也吃得毫无芥蒂。
宴临见着玉澜奚被桃汁润泽过的唇,触碰被他咬过的部位,喉结微滚。
“你过来,我和你说悄悄话。”玉澜奚对着宴临勾了勾手指。
宴临弯下腰,附耳过去。
“我和你说,你这么听我的话,云浮要气死了哈哈哈……”玉澜奚说着拉住宴临,“来,我们一起坐。”
宴临坐下,陪着他一起坐。
站在树木后面的云浮,把树干都抓出了印记。
被有灵性的树木,在脸上抽打出了一记记红痕,脸肿成了猪头。
怕被玉澜奚幸灾乐祸,云浮避着玉澜奚走。
却眼睁睁看着宴临陪伴玉澜奚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开始画风还很正常,神君大人至多陪着玉澜奚饮茶,一起下棋,弹琴给他听……
到后来,玉澜奚撺掇着神君大人一起到人界,风格就越来越歪了。
眼看着两人大半夜去田地里刨地瓜烤地瓜,云浮忍不住了。
他顶着脸上残留的红痕,劝谏:“大人,您不能宠着那欲妖,再宠下去就要把他宠上天了。”
“没多宠。”宴临撩了一下眼皮子,“反倒是你,一直对小奚有意见。”
“我……他……”
“小奚做得很好了,你不该对他有意见。”宴临道,“你要试试他的感受吗?”
“试试?”云浮很不确定地反问。
宴临让云浮试了试玉澜奚被欲望包裹,身体吸收欲望的滋味。
云浮被各种丑恶的欲望裹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就是小奚一直以来的感受,你方才感受到的不足十分之一。”宴临客观地说。
云浮已经大汗淋漓,在地上抽动了,眼神也呆呆的。
因着这一场体验,云浮连续做了十天十夜的噩梦,整个仙都憔悴了不少。
再见到玉澜奚,他敬畏地看着玉澜奚。
玉澜奚摸了摸鼻子:“你吃错药了?”
云浮摇头,说:“你确实与神君大人一样,值得敬重。”
“你以前说宴临日理万机,叫我别打扰他,我也没见他有多忙,他还有空陪着我荡秋千,画画,去人间偷地瓜……没真偷,给了钱的。”
云浮的眼皮子抽了抽,神色略微古怪,定定地看着玉澜奚。
“怎么?”玉澜奚问。
云浮说:“那是大人为了陪你,特意分出的一缕分身。”
“他一定很喜欢我,才会在百忙之中,想方设法陪着我。”玉澜奚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云浮的视线略过他,行礼:“神君大人。”
玉澜奚转身,在宴临深邃的眸光下,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密集的鼓点。
宴临颔首:“确实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