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证明世界的最下层是灵薄狱——Limbo。
是的,就是作为异星使徒芦屋道满绰号“Limbo”的那个Limbo。
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地狱边境,也称边狱,还可以引申为“监狱”、“拘禁”的意思。
当然,和西印度群岛的林波舞(Limbo)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如果是在冷笑话聚集之地,还是可能有点关系的。
除此之外,这词在美国俚语中还与Lumbo混同,指哥伦比亚大麻。大概是因为大麻产业与Limbo的引申义“边缘性”契合。
你是Limbo,他是Limbo,我也是Limbo,这还有什么Limbo是我要认识的吗?
嗯?!
而横亘在灵薄狱外围的七个领域,分别对应七个拟似特异点。
原本在街机剧情中,这里是迦勒底击破魔兽赫的地点,就像在冠位时间神殿击破魔神柱一样。
但魔兽赫可比魔神柱硬多了,魔神柱一个据点好歹还有九柱呢,魔兽赫这里……
被围殴程度是魔神柱的十倍甚至九倍啊(悲)。
这七个领域,分别以七大罪命名,统称七罪之都。
现在,以诺修斯和德拉科来到了第一座都市——强欲之都的面前。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沟槽的地图设计了。
你以为是一圈轮着走过来的吗?
不是!
是tm走Z字形。
在圆形沙盘上走Z字形。
移动方式也不是像个傻憨憨一样徒步,而是类似灵子转移的空间跳动。
要是真傻乎乎地从地图这边跑到那边,再跑回来,也太蠢了一点。
“强欲之都是……教堂?”
德拉科看着矗立在破败都市之中,完好无损的巨大建筑,有些意外。
而且是洁白的大教堂,看风格大概是哥特式,和巴黎圣母院有些相像,但不完全一样。
“余做好战斗的准备了,骑手,前进吧。这一次不要再用那个招式了。”
德拉科扯了扯以诺修斯的手,示意他占据主导,牵着自己走。最后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这样娇弱的样子,之后可就不多见了。
等她变成天动说体,马上就会变得激情澎湃。
“嗯,走吧。”
以诺修斯轻轻抓住德拉科没戴鳞甲的手。
两人走进大教堂,发现里面啥都没有。
不是指空旷,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
祭台和下面的座位全都不翼而飞,而且是被相当暴力地拆除,地板都裂开了。
其他东西更是像蝗虫过境一样被扫荡一空,整个教堂只剩下了一个壳子。
别说窗帘,连穹顶上大概存在着的壁画都被敲下来,露出灰白的石质断面。
我嘞个豆啊,遭贼了这是。
再多拿一点这座教堂都得当场崩塌——因为能拿的就只有墙壁了。
到底是谁这么过分,连玻璃都要完完整整地薅走啊?
以诺修斯还寻思着这教堂怎么窗户大开呢,结果是玻璃都没了啊。
“但这栋建筑是刚刚诞生的吧?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具空壳,就意味着……”
“有能够活动的生命。”
德拉科接上后半句话。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是很简单粗暴的诠释呢,关于强欲(贪婪)。”
“嗯,这座教堂大得有点离谱,像是好几个大教堂拼起来形成的产物,从外面来看有大约三百米宽,但进入后宽度却只有五十米。”
“相对应的,深度就不好说了,恐怕是裁剪了空间形成的异常结构。”
“因为祭台不见了,后面的密道也暴露出来,否则我还不能这么快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有生命存在的话,恐怕是在这条路的稍深处,甚至终点吧。”
以诺修斯上来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不是因为他聪明——虽然他确实很聪明——而是因为这条密道就对着他们,实在太显眼了。
一进门就看到这玩意,想不注意到都难。
待在原地也没有意义,以诺修斯只能拉着德拉科不停地往里面走。
在走过三段大概有两百米的大堂后,两人通过最后一段密道,看到堆积在教堂尽头的“垃圾山”。
什么连框一起卸下来的彩色玻璃窗,什么被敲成石片还完好无损的穹顶壁画……
总之就是一堆没用的东西,挂在堆起来的祭台和座椅上,堆成一座小山。
你说这教堂是因为违规建造要被强制拆除了,临了要动手了,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拿出来,以诺修斯都信。
最诡异的是做这件事的家伙,靠在弧形石页壁画上的那个女人。
焦炭一样粗劣的铠甲,银白色都被染成灰色,战旗被烟所熏黑,上面破开数个大洞。
那女人安静地坐着,手臂抵住膝盖,气息平稳。
光从失去窗户的穹顶投射下来,落到她的发间。
她睁开了眼,看到两位来客。
“呵呵呵~”
贞德吊起眼睛,嘴角咧开。
这表情,既妩媚又狂气,让以诺修斯确定了她并不是自己远远见过的「贞德」。
“欢迎你们,迷途的羔羊。”
“但你们来晚了,这里已经遭了我的毒手。”
“既是我占领了这里,那这教堂便归我所有。主的恩慈已从此处远去。”
“想要告解的话,便离开吧,逃吧。”
“再往前一步,踏过那条线,进入到这间厅堂,便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为我牺牲,为我欢喜。”
她毒辣的目光割过密道与大堂连接之处,然后定在德拉科的脸上。
“哦?这张脸……”
“原来如此,那你一定也是很有才能的人吧。那样的话,就不能再放任你离开了。”
“我必须要得到你。得到你们。”
“我的心在告诉我,你们将会帮到我,像我曾经拥有的每一个士兵,或在那之上。”
贞德站起来,从“垃圾堆”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杯子。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反抗了。因为我发现,教堂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莞尔一笑。
“圣杯?这里怎么会自然生成这种东西?”
德拉科惊讶。
“呀,原来认识啊,那就好说了。”
“如果和有这东西的我打的话,会被戳出几个窟窿,可不好说。”
“而如果放弃抵抗,与我同行……没有好处。但我会亲自来安慰你们呢~,可比流血疼痛好多了,对吧?”
“要是想要这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呢。只要你能像吉尔·德·雷那样作出相应的功绩。”
“贞德对手下很好,大家都这么说,不是么?”
贞德的手指缓缓刮过杯口,斜视着以诺修斯,双眼含情。
——装的。
因为贞德注意到以诺修斯的目光聚集在杯子上,所以才这么说。
而以诺修斯这边呢,也确实对圣杯有点兴趣。
圣杯,虽然只是个规模大一点的魔力块,但对以诺修斯来说,临时的补充资源还挺有用的。
起码不会一下躺尸大半天了。
但说到底也只是有点兴趣,比不过眼前的贞德。
以诺修斯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想了想,他开口:“你,是贞德吗?”
“……嗯。当然是。”
“人们在诗和戏剧里称赞我,舞台剧上也经常提起我。我当然就是贞德,如假包换。”
“嗯,我也没有怀疑你作为贞德的身份,但我怀疑你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贞德。”
“……”
“看来不是。你刚刚提了诗、戏剧和舞台剧,对吧?但唯独没有提自己在真正的历史上名声多么响亮。”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厌恶那个话题。我也厌恶。”
“……你很聪明。我不喜欢和聪明人谈话。这总是让我费心费力。但你不一样。”
“我想,对你,我还是有些耐心的。”
贞德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坐实了。
她不是真实的,而是虚构的「贞德」。
符合条件的,第一位是莎士比亚作品里的贞德。
但莎士比亚作品里的贞德……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不说有多么糟糕,那也是和原本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让以诺修斯很不爽。
——对莎士比亚,以及一同写了那本书的家伙,很不爽。
“对我有些耐心吗,真是感激不尽。那么请原谅我,贞德。我无意窥探淑女的秘密,但——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以诺修斯问道。
贞德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开心的样子,但马上又失落下去。
“我不懂呢。毕竟我只是听到了「神」的呼唤才来的。”
“作为「都市守卫者」诞生,到现在只过去了数个小时。”
“神?”
“啊,没错。我也不确定那个是什么东西啦,生前又没遇见过这种事情。”
“明明是胡诌的神迹,没想到死后居然成真了,真是相当有份量的一记重拳。”
“要是生前也有这样的条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话说,现在的世界怎么样?好吗?”
“要是乱糟糟的,我又得去抛头露面,卖弄身体和才智了。”
“他们后来好像叫我‘法国的救世主’?”
“哈,别开玩笑了,谁要那种名头啊?”
贞德一副“真是受不了”的表情。
“我这种人,堕落不堪,又是吸毒又是当妓女,还亵渎基督,怎么能叫救世主啊。”
“——!”
吸毒……妓女……
这种自贬性的话语……
看来不止是莎士比亚,连伏尔泰的作品,甚至更多人的作品,也都被融进去了啊。
***
这下以诺修斯更不爽了。
但对贞德,他还保持着柔和。
“那没有关系,贞德。因为我也是救世主。”
“不是自夸,也不是曾挽回哪个世界所以妄称。我拥有Saver的职阶,拥有弥赛亚的「名」。”
“不止是我,这家伙也拥有救世主的资质,尽管很弱。”
以诺修斯提起德拉科的手。
“甚至是比她要恶劣无数倍的某个女人,也可以是救世主。”
“因此相信我吧,你配得上这样称赞。”
德拉科有那是当然的。
因为她的兽权是反弥赛亚,正如盖提亚有反召唤却行使召唤术,杀生院作为救世主资格者堕落而觉醒反救世主,和弥赛亚对立的德拉科也拥有弥赛亚的性质。
她是邪恶领域的另半边弥赛亚的一半——反弥赛亚,是承接与堆积负面欲望的罗马(人理)的阴影。
基督教圣杯中乃是弥赛亚的神血,而黄金之杯中则是泛滥的“弥赛亚们”的欲望。
能制作它的德拉科,本来就是反面的救世主。
以诺修斯一直思念她——这句话可不只是为了讨德拉科开心才说的。
“唔……谢谢你。”
“我对很多人说过这句话,但这次是真情实意。你很会讨女人开心。”
贞德提起唇角。
“说起来,这个是你做的吗,贞德?”
以诺修斯将话题转向那座“垃圾山”。
“哈……你们在外面看见了吧,变成空壳的教堂。”
“那时肯定觉得很困惑吧。”
“那是当然了,因为都被我收走了啊,当然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了。”
“我持有的是以贪婪为名的罪。”
“为了积攒资源,达成目的,不知满足,无止境的收获欲。”
“——我是你们的敌人。”
贞德下定论断,眯起眼睛,咬紧牙关。
握着旗杆的手越来越用力,眼中绽放出杀意。
“但你还是爱着人类吧。”
“尽管被扭曲成这副粗鲁又堕落的模样,但还是爱着人类,所有肮脏的举动都是为了救赎将你变成这样的人们。”
“我知道的,你是这样的人。哪怕我们不曾见过,但我现在已看到了。”
“……”
“你说这个,谁懂啊……”
贞德很微妙地,只有那么一点点,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握着旗杆的手松开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才没见过什么米迦勒,也根本没聆听过主的声音。”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少女。栋雷米,还有其他的村庄,全是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军队,没有支持者,没有武器和食物,也根本没有幸运到被神明或是恶魔眷顾。”
“不如说是被诅咒了才是。”
“没有人相信我。但我还是没办法放下,还是想用上一切去做。”
“那么,就只能这么做了不是吗,必须得那么做了不是吗?”
“巫术也好色诱也好,欺诈也好亵渎神明也好,什么肮脏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用上了一切,拿到了能拿到的全部资源,拼命地忍住疼痛,杀掉了敌人,最后才……才……”
“哪有什么才能,我不过只比农民们聪明了一点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天才。”
“…………”
“……你们走吧。”
最终,无声地呜咽两下,贞德侧过身,让开道路。
“出去就到下一座都市了。你可以选择试炼,或者打败都市守卫者,以通过都市。”
“我这里只是个意外而已。之后多加小心,守卫者不会弱小。”
“还有,后面那几个和你们不是一伙的,对吧。我不会放她们过去的。”
听到贞德的话,以诺修斯快速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是迦勒底。
“谢谢。”
轻轻留下一句,以诺修斯将面甲嵌回头盔,遮住面部。
然后拉着德拉科,和贞德擦肩而过。
“什么啊,跟魔女说谢谢,真是多此一举。”
贞德闭眼,握着旗杆的手再度用力。
“贞德·Alter小姐?”
玛修不确定地打招呼。
呼——
砰——!
旗杆重重地砸在地上,敲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大错特错!”
“吾之名乃让娜·达尔克,不存在Alter一说,在这里的就是魔女贞德本人,本性!”
“来领略我的憎恶吧,失去自我,变成我的士兵们吧。”
“魔女就在这里。蛊惑一整个法兰西王国的魔女,就在你们的眼前!”
“『吾主啊,厌憎你,亵渎你(Je ne me confesserai jamais)』!”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撕心裂肺的狂笑中,火焰吞没了整个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