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柯回头看着三四米外的微光，那道光芒像是一道通往现世的白色裂缝，在视线中轻轻闪烁，频率轻缓，如同呼吸。
根据脑海中浮现的“洞冥谒圣幽观醮”的法术信息，必须触碰这道光芒，才能终止法术效果，回到现实。
但他明明只是往外走了一步，这道光芒就离他有了三四米远。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在这个意识空间内，每一步都会被放大？
陆南柯隐约觉得不会有这么简单，但这个结论是可以被验证的。
他没理会身后站立不动的秦桦虚影，朝闪烁的微光迈出了一步。
和之前一样，周边的黑暗簇拥而来。
灼热而流动的岩浆、锈红色的巨大星球、冰冷的灰色火焰、风雪中的庞然轮廓、冰山中的巨型蠕虫……又是诸多意象飘忽不定，只存留了不到一个瞬间，却足以让人一窥残酷宇宙的一角。
【调查员受到法术“洞冥谒圣幽观醮”的影响，克苏鲁神话技能值增加1点，理智值减少1点。】
【调查员的理智值已变更。】
【理智：49】
【调查员的技能值已变更。】
【克苏鲁神话：15】
……
墙壁上的火把呲出火光，竭力对抗着流动的阴影，在墙边圈出一块脆弱的光明。
“失败了。”
一名女子低沉开口，正是领着陆南柯等人进行入门仪式的那名紫袍女子，只是眼角的皱纹较之更淡，面容显得年轻了几岁。
她神情凝重，阴影与火光在她的脸上交相辉映，不甘道：
“这已经是近年来能寻到的心性最好的一批了，没想到还是以失败告终……我们白塔一脉又与道影联系紧密，进入第六层必死无疑。可新人旧人皆是不行，难道只能放弃？”
“道影能生虚妄，有目眚瞳祟，耳报幻鸣，想要克服，何其难也。”一名皂袍老人叹了口气，“只稍一怠慢，起献呈之心，有奉供之举，便全然由道影摆布了……”
他身旁一位披着灰袍的矮小男子似乎颇有共鸣，感慨道：
“我们屡屡失败，十几年下来，启示派还没插手，众人祭献之下，就要把这道影养成一尊邪物了……”
玄冲道长站在石室一角，冷声打断道：
“还有机会，何必唉声叹气？‘太虚元化神瑛’仍在塔顶第七层，其有照应万界、托举洞天之能，为图白塔延续，此物不得有失！”
四周沉默良久，一时无言，唯有墙上火光闪耀，曳动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皂袍老人轻咳一声，打破寂静：
“独思则滞而不通，独为则困而不就。或许多人一同登上白塔第六层，能让道影难以尽顾，不得周全。”
“多人……”一名白袍男子低声道，“但人心浮动，若力不往一处使，人越多不是越容易出问题？至少也要再加考验……可就算他们一心向外，也难辨虚妄，不知同道之人是真是假……”
紫袍女子目光微动，道：
“我有‘四象合契璚’，或能一用。”
……
画面消失，陆南柯抬起头，微光仍在不远处，只是离他近了一步远。
“朝外走一步能走三四米，朝内走则是正常的距离？”陆南柯心思鼓动，各种猜测纷纷浮现，“还是说，每一步走出的距离都是随机变化的？有些诡异……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蹭出‘精神固化’的，现在看来还是得谨慎行事……”
如果调查员的克苏鲁神话技能值大于其理智值，调查员就能触发“精神固化”规则，从此以后受到的理智值损失永久减半。
这是一个对调查员非常有利的变化——至少从游戏性上来看是有利的。
只是在正常的跑团过程中，调查员触发该规则时，大概率就只剩下了十来点理智值，就算日后的理智值损失减半，也基本离死不远了。
而眼前的“洞冥谒圣幽观醮”可以减少理智值、提升克苏鲁神话技能值……更关键的是，它是一点一点扣除理智值的，如果把控良好，调查员完全可以刚好触发“精神固化”，然后及时收手。
陆南柯现在有49点理智值、15点克苏鲁神话技能值。
一切顺利的话，他可以再减少18点理智值，增加18点技能值，让理智值和技能值分别达到31点和33点，触发“精神固化”。
再加上有“姆西斯哈的一角”在，陆南柯可以回复所损失的理智值的一半。
这就是一个相当划算的买卖了。
唯一的问题是，损失了这么多理智，陆南柯是肯定会疯的……他本来还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解决疯狂发作带来的影响，保证自己安安稳稳地呆在原地。
可如今看来，每一步走出的距离并不一样，也不知有无规律存在。
这种诡异的现象顿时让陆南柯谨慎起来。
“如果是往外走距离拉大，往微光走距离正常的话……这种设计似乎是不想让人轻易回到现实。”陆南柯心中思虑，“如果我没发现这点，往外走了几步后，再要回到微光附近，岂不是要十几步甚至几十步？如果每一步都是1点理智值，那不是必然会疯？”
他眉头微皱，回头看了一眼。
秦桦的人影依旧站立不动，但不知为何离他又近了一些，似乎在引诱着他前去查看。
“明明我远离了他一步……”陆南柯沉默回头。
根据“洞冥谒圣幽观醮”的法术信息，在这里待久了也会触发法术效果。
陆南柯不敢耽搁时间，将刚刚看见的画面暂时压在心底，朝微光处大步迈出。
【调查员受到法术“洞冥谒圣幽观醮”的影响，克苏鲁神话技能值增加1点，理智值减少1点。】
【理智：48】
【克苏鲁神话：16】
……
劲风鼓荡，道袍飒飒作响，玄冲道长抬头看向塔身，这座灰白的石塔不复当年完好，塔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第六层被阴影笼罩，空气扭曲，恍若炙烤。
“三年了。”他低声叹息道，“当年道祖显圣之后，白塔分崩离析，各自离去……想要回来继承法统，延续星火的，只剩下我们十几人了……”
他身后站着多人，其中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闷声开口：
“白塔分裂后，启示派虽说离去，但还惦记着这里的道影，据说想要借它观望道祖，因此创出了多道法门。我先前交予你们的‘洞冥谒圣幽观醮’，就是其中之一。”
“分裂后的另外一派倒是没什么动静，不知怎样了……”另外一人低声自语。
“隐秘派？”玄冲道长摇头道，“你要能知晓他们的动静，说不得就引来杀身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