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看着抱着箱子的贵妇渐渐走远，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的荒谬感。
眼前的一切仿佛虚假的幻境，但昨日的触感与炙热却真实无比，刻进了他的记忆。
“唉，这叫什么事啊……”安格轻声自语，眉头紧皱，语气里透着几分懊悔，“我也是昏了头，居然答应了这种荒唐的要求。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心头更添烦躁。
“这皇帝……真够阴险。”安格在心中暗骂，目光阴沉，“这已经不是两难，而是三难之局。他让我根本无路可退。”
思绪纷乱，安格摆了摆手，仿佛要把这些不快驱散：“罢了罢了。等庆祝舞会结束，我立刻离开阿克雷里。”
说完，他便转身返回宫殿，倒在床榻上，强迫自己合上眼睛，补上昨夜缺失的睡眠。
——
而在远处最高的宫殿之巅，皇帝正立于窗前，目光穿过层层楼宇，落在安格的身影上。
“既然是同好，又岂能让你这么早离开？”皇帝的唇角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随即，他转头对一名侍从吩咐：“去，把大王子和二王子召来，让他们与安格侯爵见上一面。”
“是，陛下。”侍从低头应声，快步退下。
——
时间流转，转眼已至午后。
宫殿外的侍女和侍卫们陆续归位，短暂的缺席仿佛未曾发生。
安格走出宫门，扫视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莫名舒缓了许多。
他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这些普通人还活着。”
“虽然皇帝的三观……完全不同常人，但这些侍卫和侍女，没必要为他去承受代价。”安格心头闪过一丝释然。
随即，他又低声自嘲：“或许……我才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吧。皇帝的这种贵族间的玩法，或许在他们眼里才是正常的。”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
“庆祝舞会的地点在哪里？”安格转头看向随行的侍卫。
“大人，请随我来。”侍卫恭敬回答。
安格点点头，跟随其后。
两人一路在皇宫中走走停停，沿途的庭院、雕像与壁画都透露着帝国的威严。
侍卫对于宫殿格局极为熟悉，安格随口问些什么，他都能娓娓而谈。
行至半途，安格忽然压低声音问：“皇宫里……有没有什么奇特的传闻？”
侍卫脚步一顿，微微愣神，但很快摇头：“没有什么奇特的传闻。陛下所在的家族……和其他贵族不同。”
“看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安格勾唇一笑，语气里带着试探。
侍卫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大人，我虽只是侍卫，但我出身一等男爵之家。”
说话间，他的语气里透出几分骄傲。
“唉，你们这些贵族啊……”安格摇头叹息，“这种乱七八糟的嗜好，终究还是要摒弃。它只会消磨意志，不利于实力的增长。”
侍卫神色一震，语气却依旧执拗：“大人，对您而言或许如此。但对我们这种天赋平庸的人来说，人生的选择很少。要么在战场上拼死，要么沉溺于温柔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话音落下，他眼中闪过一抹隐隐的不甘。
安格微微皱眉，暗暗探查他的气息，很快便有了结论——这侍卫的实力，不过一级战士后期，全身节点未曾完全打通。
以他目前的状态，能维持不退步，已是勉强。
“男人的战场，终究还是神魔战场。”安格语气坚定，直视着侍卫的双眼，“好好努力吧。不然……一级战士活不久。有了足够的生命，你才能享受你想要的一切。”
侍卫愣了片刻，忽然低下头，郑重地向安格行了一礼。
安格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在意他是否真正听进去了，只抬脚继续前行。
在侍卫的引领下，他很快抵达舞会的举办之地。
那是一处隐藏在皇宫深处的庄园。
假山起伏，水池清澈，桥廊曲折，雅致而宁静。
更为特别的是，这里的建筑线条柔和，圆润流畅，与帝国惯常的棱角分明、厚重严肃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安格立于庭前，望着这一片与众不同的景致，心中暗暗生出几分感慨。
“这里……不像是帝国风格啊。”他低声喃喃。
正出神时，一名侍女迎了上来，低头行礼：“大人，您这么早就到了？舞会正式开始还需一个多小时呢。”
“在宫殿里待得太无聊了，就想先过来看看。”安格摆了摆手，神情随意。
“是。”侍女恭敬应声，随后领着安格步入庄园内部。
一路行走，亭台楼阁间的花木芬芳扑面而来，安格的心绪逐渐从昨日的阴影中抽离。
随后他随意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宾客名单。
厚厚的一叠羊皮纸上写满了名字，潦草却不失庄重。
他扫视过去，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嗯……大多数我都不认识。”他低声呢喃。
可就在这名单的中段，几个熟悉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他在帝国魔法学院时的旧识。
安格敲了敲名单的边角，随口问道：“这些名单是谁拟定的？”
侍女低头答道：“大人，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名单上的大多数人，应该都与您相识才对。”
“你说错了。”安格摇头，将名单随手放在桌上，语气淡淡，“这里面的人，我大多数都不认识。”
侍女愣了一瞬，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帝国本土的贵族吗？”
“算是吧。”安格揉了揉额头，随口道，“我的爵位最初是在坦安斯特行省边境，派特城外的野兽之地封的。”
侍女心头一震，顿时了然。
“既然您是外行省的贵族，那难道和这些名单上的贵宾真的没有什么来往吗？”她忍不住追问。
安格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他还真不知道。
大多数贸易事务都是昆蒂娜操持的，很多人脉与往来，也都是她在暗中牵线。
若要问他，实在说不上来。
“没事，我就是问问而已。”安格摆了摆手，将话题打住。
侍女见状，只得行了一礼，安静退到一旁。
——
宫院之中安静而雅致，泉水潺潺，花香随风飘散。
安格百无聊赖，便时不时与身边的侍女搭几句话，东一句、西一句，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忽然，远处石径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两名男子并肩走入庄园大门。
所过之处，侍女与侍卫纷纷停下动作，低头行礼，神情恭敬。
安格随手一指，好奇问道：“他们是谁？”
这随意的动作却让侍女心中一惊。她急忙压低声音：“回大人，那是大王子和二王子。”
“为什么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安格挑眉追问。
侍女微微一怔，显然没明白这两种称呼的区别。
她一时间答不上来，唯有低头沉默。
不多时，那两名男子已走到近前，同时对安格深深一礼。
安格微微一愣，抬手阻止：“两位是王子，就不必向我这个侯爵行礼了。”
他虽如此说，但身子却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并未起身。
年纪稍长的男子，身着黑红相间的附魔武装，气势威严，神情庄重。
他抬眼看了安格一眼，声音低沉：“安格侯爵说笑了。您是我们的楷模。”
安格愣了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另一名男子穿着与他兄长相似的附魔武装，却多了几分随性与轻佻。
他笑容满面，语气轻快：“安格侯爵，是父皇让我们前来拜访您的。”
安格心头微动，索性开口：“两位殿下的名字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只知道三殿下叫普雷斯顿·阿弗雷德。”
年长的男子率先开口：“我是奥尔加特·阿弗雷德。”
随性的男子也笑着道：“我是阿德里安·阿弗雷德。”
安格点点头，目光凝在奥尔加特身上，若有所思：“大殿下，若我没记错，之前帝国群岛位面战略的开拓政策，便是由你主持制定的吧？”
奥尔加特的眼神微微一紧，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确实如此。不过，终究还是输给了安格侯爵。”
“纯属意外。”安格摆摆手，神色坦然，“我只是捡了个便宜。若不是你麾下那些贵族在恶鬼入侵时临阵脱逃，我根本没机会拿下胜利。”
这一席话，说得极为直白。
奥尔加特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这样的言辞，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的脸。
他心中隐隐明白过来，父皇为何偏偏要安排这场见面。
安格的存在，本就是一记警钟。
“多谢安格侯爵指点。”奥尔加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我回去后，一定会彻查此事，将那些临阵脱逃的贵族全部惩处。”
“希望如此吧。”安格淡淡开口，随即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能对自己的手下太狠，不然他们容易离心。”
这话一出，奥尔加特的脸色更难看了，仿佛在提醒他，无论严苛还是放纵，他都没做对。
气氛一时间微妙起来。
阿德里安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丝揶揄的笑意，却没有插话，只静静看着哥哥的窘迫。
安格靠在椅子上，神情平淡，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