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站得笔直，从后面看过去，她的背影近乎僵硬。
她迟疑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明显难以置信的表情：“你……”
“你叫我什么？”
沈栖姻勾了勾唇，笑容虽浅，却真切动容。
她又甜丝丝地唤了一声：“娘。”
比方才更坚定、更自然。
李珍珠分明想笑，却强压着嘴角，十分别扭地转过了身去。
香兰却贼兮兮地探过身去看，还挎住了她另一边的胳膊，说：“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谁、谁想笑了？”
“谁被叫‘娘’谁就想笑呗。”香兰捂着嘴“咯咯咯”乐得跟只要下蛋的小母鸡似的，对李珍珠说：“夫人您就别装了，我都瞧见您那一口白花花的牙了。”
李珍珠竟是被调侃得红了脸：“这死丫头，真真讨人嫌！”
她口里是这样讲，可脸上却乐得跟朵花似的。
就在这时，却有一道身影从她们后面冲了上来，眼瞧着是奔着沈栖姻去的，幸而临到跟前，被一直跟在不远处的初四给拦下了，否则的话，只怕是要直接撞到她身上。
初四拦了一下，那人受到力道的反弹便直接跌坐到了雪地上。
沈栖姻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却瞬间僵住。
竟是孙氏！
她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地坐在地上，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她立刻挣扎着爬起，跪行着到沈栖姻的面前：“姻儿、姻儿，娘知道错了，娘知道错了。”
“你别不管娘啊……”
“你爹不要我，娘就只有你了呀。”
相比起她的激动，沈栖姻的反应就冷静多了。
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她垂眸看着孙氏，淡声道：“母亲，你来找我，是因为放不下我这个女儿，还是因为你走投无路，求我庇护？”
“我……”孙氏愣了一下，便道：“这不都一样嘛。”
“你是我生的，我自然惦记。”
“同样的，我是你娘，你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我受罪不成？”
闻言，沈栖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是说，您心里还是有我的。”
“当然了！”
“可您之前的种种行为，可是伤透了我的心，如今要我毫无芥蒂地相信您，除非您能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沈栖姻俯身，凑近她，轻轻丢出了几个字。
孙氏听后脸色骤变！
“你……”她指着沈栖姻面目狰狞道：“你要我的腿？你是想把我变成废人，今后好由你摆布吧！”
“我可是你的亲娘！你还是人吗？”
“医者仁心，你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不管不顾，别说不配当个大夫了，你都不配当个人！”
“沈栖姻，你就不怕不得好死？”
话刚说完，她就挨了一嘴巴。
李珍珠叉腰站在她面前，沉声骂道：“你才不得好死呢！”
“你有这骂人的本事怎么不见你对沈苍和那老婆子使呢？倒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发淫威，呸！你也叫个人？”
“我也就是进门晚了，你没造化遇见我，否则的话，姑奶奶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你也不用指望孩子接济你，她如今是我闺女，我只许她认我这一个娘，我不点头，我看她敢对你好！”
李珍珠如此说，分明是要自己唱黑脸，以免沈栖姻被世人误解，落下骂名。
见状，沈栖姻眼眶一热，心里隐隐发堵。
她拉了拉李珍珠的手，道：“娘，咱们走吧。”
她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懒得再和孙氏继续掰扯了，她那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李珍珠攥紧了她的手：“走！跟娘回家。”
可这句话，却彻底刺激了孙氏。
她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你叫她什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