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兆年一边解着铠甲,一边提醒了夫人,“下次可得注意,不能什么人都留在府里头。”
邓夫人拿了个帕子放进水盆里,白了他一眼,“我若没有十成大把握,又怎会留下她。”
……
大概过了一刻钟。
邓兆年就来到了静心苑。
路知欢已经坐在了桌子旁等着他了。
段流筝看到他大跨步的进了院子,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连口热茶都未入口,便急匆匆的过来了。
他扭头对路知欢道,“他就是邓兆年了。”
路知欢回头,眼神直直的对上邓兆年目光。
她站起身,任他打量着。
路知欢身上穿的衣服是小六提前为她准备好的,一身黑白交织的窄袖劲装。
内衬是月白长衫,袖口处的黑色护腕,以白色系带缠绕。
玄给黑色的交领长褂,在束腰处的一侧,同样以白色系作为装饰。
墨发束起,英姿飒爽。
路知欢看着邓兆年走近,开门见山道,“邓将军,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了。
段金鹤早与秦王勾结,所以暗算靖远候身中奇毒,现在已经成了活死人。”
“段……段金鹤?”邓兆年太震惊了,声音里都透着难以置信,“还和秦王早有勾结?”
侯爷这是招了个白眼狼,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是,”路知欢话说的笃定,“而侯爷的心腹侍卫赵庚,想必早已经落入了段金鹤的手里。”
“何以见得?”邓兆年反问。
“我已将侯爷送回侯爷这么多天,按理说,赵庚早该出现了才对。”
“还有,”她拿出了段流筝的玉佩,“段金鹤这两日一直在找我,他想得到这个玉佩。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让赵庚知道,侯爷已经在他手里了。”
邓兆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但目光还锁定在路知欢身上,“是以,姑娘的意思是?”
路知欢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将军凯旋,上门探望失踪多时的兄弟,合情合理。
担忧兄弟的身体,多带些医者,更是合情合理。
他段金鹤再怎么样,也不敢在明面上阻拦你。
之后你就同那群医者一起,在前厅绊住他。
届时我就趁机去探查侯爷的情况,看看如何才能为他解毒。”
“姑娘会医术?”邓兆年目光凝重的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邓夫人也一直观察着路知欢,她发现,这姑娘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我知道将军疑虑什么!我有侯爷之间的渊源暂不便说。”
路知欢平静的看着二人,略作解答她之前的行为,“之前的我还尚且需要人庇佑,不然我也不会找上将军府了。”
“更何况,侯爷在众所周知的情况下被送回京城,于情于理都是回侯府。
就算不是送回侯府,无论去了哪里侯府来要人,也都是理所应当。是以,将军觉得,我该怎么选?”
她眼神清明冷静,阐述得都是事实。
段流筝一直沉默的飘在一旁,凝神听着。
“邓某明白了。”
路知欢微微颔首,“正是如此,但这只是第一步。”
她拿出段流筝的玉佩,“明日我会让小六带着这个玉佩去当掉,也确保这个玉佩能到段金鹤的手里。”
邓兆年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想顺藤摸瓜,找到关押赵庚的地方!”
“是。”路知欢摩挲着玉佩的边缘,“到时候我会出手救下他,剩下的,就交给邓将军了。”
他对路知欢的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钦佩,一口应下。
“好,就听姑娘的。”
“这?”邓夫人看着路知欢的肚子,面露担忧之色,“姑娘,你还怀有身孕,这如何能行?”
邓兆年面露惊讶,“有孕,这?”
路知欢看向邓夫人,眉宇间的凌厉之色缓和,“夫人放心,这还要多谢夫人收留,我的身体已经养好了。”
段流筝一开始也担心,不同意她去做任何危险的事。
但,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窗棂上,半截树叶还镶嵌在里面。
他现在只好奇,她到底是何许人也,小小年纪功夫如此之高。
他的目光又落在路知欢的腹部,但他现在只知一个身份,那就是他孩子的母亲。
路知欢又将后续的计划说了一遍,邓兆年眼中闪过赞赏,当即拍板,“好,就一姑娘之计!我们这就去侯府,会会那段金鹤!”
走之前,路知欢看着邓夫人,“夫人若是信我,这几日就不要出门。”
邓兆年也反应过来,不仅段金鹤,还有秦王在背后。
邓夫人脸色白了白,连连点头。
……
傍晚。
邓兆年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靖远侯府,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夫,还有两名太医。
阵仗之大,不少人都过来围观了。
邓兆年站在了侯府门口。
路知欢躲在暗处,段流筝飘在她身旁,看着熟悉的门庭,心中五味杂陈。
段金鹤闻讯赶来,看着府门前的人,眼神暗了暗。随即脸上堆满假笑迎了出去,“邓将军,小侄未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邓兆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又忧心的模样,“诶!贤侄定是忧心侯爷的病情,才失了礼数。我与侯爷如手足兄弟,又怎会不理解贤侄。”
他回身,介绍两位太医,“我还带了王太医、李太医,和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夫,快让他们给侯爷瞧瞧!”
他一边戴给段金鹤戴高帽,一边也把他给损了。
段金鹤吃了瘪,又什么都不能说,还得笑着道谢。
邓兆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又沉了几分,此子确实心机深沉。
身侧的拳头是握了又握的。
这三天他已经请过不少大夫来给段流筝看诊了。也确认他已经再无好转的可能,便也没有推辞。
弯腰致谢后,便引他们入内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段流筝的院子。
邓兆年脚步飞快的踏入室内,当他看清床榻上躺着的那道身影时,面色沉重。
所有的大夫轮流着后侯爷摸了脉,看到他们都摇头。
邓兆年指节攥紧。
有段流筝带路,路知欢很顺利的避开了一些守卫,来到了他的房间外。
不一会的功夫,屋子里的大夫都退了个干干净净,都去了前院。
路知欢这才悄悄推开窗子,婶婶进了屋子。
她来到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想了想,还是扭头看着魂体的段流筝说了句,“那个,我得把你的衣服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