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筝魂体穿墙而出,听力也比路知欢好,倒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眉头紧蹙,扭头,对路知欢说道,“他们说的人好像是你,让你今晚就嫁给三当家的,一会……拜堂……”
路知欢小嘴张成了o型。
拜堂?
拜堂就会洞房,也就是说不会有很多人。
路知欢摩拳擦掌。
她现在觉得自己强的可怕,“正好,人少的时候正方便动手。”
段流筝飘到路知欢面前,面色严肃的看着她,“待会找到小六,你们两个尽管逃,不要管我的身体了,然后速去京城。”
路知欢思考了片刻,叹了口气,点头。
“抓几把土放在小包里,必要的时候也能当个武器。”段流筝叮嘱道。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火把照亮院子,接着就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男子走路有些松散,微微歪着头打量路知欢。
他微微抬着下巴,自上而下的带着点儿懒洋洋的审视。
当他看到路知欢那张清秀灵动的小脸儿时,眉头微微一挑。
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又像是没睡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混不吝的痞气。
他的这个眼神,让段流筝很不舒服,魂体不自觉的挡在了路知欢的面前。
路知欢也收回了打量他的眼神。
长得不算难看,五官普通。痞里痞气的,一看就像是村子里的小混混。
“嗯,长得还行。”三当家嗤笑一声,抬手招了招。
立即进来两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动作麻利点。”留下这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路知欢看到其中一位妇人手上拿着一套暗红色的棉布长裙,裙摆和袖口处还绣了几朵大花。
这就是喜服了呗!
另一位妇人端来了一盆水,瓮声瓮气的命令路知欢,“把自己拾掇干净,再把这身衣裳换上,麻利点儿,别让三当家久等了。”
这扑面而来的敌意。
路知欢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然后低眉顺眼的,洗了脸,漱了口,这才走向木床,准备换衣裳。
段流筝赶紧背过身去,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路知欢穿好了衣服。
尺寸不合适明显有些宽大。
其中一位妇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对路知欢开口,“坐下吧,我给你梳妆。”
路知欢什么也没说,一屁股坐在了木床上。
那妇人伸手,三两下就把路知欢原来的发髻拆了,拿着在水盆里沾了沾水,就开始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长发。
很快在路知欢脑后紧紧的盘了一个妇人发髻,一丝碎发也不留,扯的她头皮生疼。
最后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非常显眼的大红绢花,不由分说的一左一右,死死的插在了那个紧邦邦的发髻上。
路知欢:“……”
手上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被硬生生的套上了两个大银镯子。
路知欢低头看了一眼,眼眸微亮,悄悄的又捏紧了些。
段流筝的魂体就飘在一旁,看着路知欢被那两个妇人粗手粗脚的摆弄。
原本灵动的发髻变成了呆板俗气的妇人圆髻,一左一右还插了两朵艳俗不堪的大红绢花。
不合身的红布裙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更显出她骨架纤细。
没有绫罗绸缎华美,没有胭脂水粉加持,更没有凤冠霞帔的隆重。
这样的打扮本应该很俗气,
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至极的打扮,放在路知欢身上,却将她那张干干净净的小脸儿衬托了出来。
段流筝却觉得,她很美。
路知欢的长相,是那种越看越觉得舒服的类型。
路知欢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段流筝迅速看向了别处。
耳根泛红。
可他是魂体状态,路知欢压根看不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一个正方形的大红布就扣在了路知欢的脑袋上。
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她走了出去。
段流筝魂体立即跟上。
山寨的议事厅里,此刻挤满了敞着怀,提着酒坛子的彪形大汉们。
粗野的哄笑声,划拳声,碗碟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拜堂了,拜堂了,快请新娘子出来呀!”有人扯着嗓子高喊,引来了一片更响的起哄声。
“三当家好福气呀!那小娘子的身段儿,兄弟我可看着了,啧,带劲着呢!”一个醉醺醺的匪徒咧着嘴傻笑。
旁边立即有人接话,语气略带猥琐,“可不是么!三爷,今晚兄弟们可是竖着耳朵听着呢,您可得让咱听听响啊!”
在一片粗俗不堪的调笑声中,路知欢迈步进入了厅内。
段流筝跟在路知欢身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三当家。
三当家穿着和路知欢同色系的暗红色喜服,胸前还系了个大红花。
他坐在中间的长条凳子上,一脚踩着凳子,手肘搭在膝盖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见到新娘子进来了,他站起身。
大厅上首坐着的是大当家独眼龙,他独眼扫过新娘子,满意的点点头。
他下首坐着的是一个油光锃亮、一脸横肉的秃头汉子,是二当家。
眼神黏腻的粘在路知欢身上,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这新娘子进来更是点燃了这群汉子的野性,口哨声和污言秽语更是此起彼伏。
路知欢被两个妇人带到了人群中央。
没有高堂,没有繁文缛节,一个黑瘦的老头儿,拿着个破锣,敲了一下,直接扯着脖子开喊。
“一拜天地……!”
她被身后的妇人按着低了低头。
路知欢不得不弯下腰,就在她低头拜下去的瞬间,视线里突兀的闯入了一抹熟悉的墨色。
是段流筝。
他的魂体飘至了她和三当家中间。
路知欢的动作机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段流筝自然察觉到了。
他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深邃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刚刚,他鬼使神差的就站在了俩人中间,想隔开二人。
在段流筝的潜意识里,只要中间有个他在,二人拜的堂就不算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有无奈,有怜惜。
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