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琳在一旁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过去。
空叶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她最终只是看了一眼那只属于带土的眼睛。
然后转过身,“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房门,将外面所有的悲伤和那个没有带土的事实,彻底隔绝在外。
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面的尘埃里,晕开一圈又一圈深色的印记。
黑暗中,少年阳光般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无比认真的承诺和傻气,连笑容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等我长大后,变得更强了,由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姐姐,我们拉钩!拉了钩之后,就不能反悔了!】
【你必须等着我,我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那个少年,曾像小太阳一样闯入她空白无光的世界,用最纯粹的温暖、最坚定的陪伴,一点点将她从迷茫的迷雾中拉出来……
那个笨蛋,曾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要永远保护她、照顾她……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遵守诺言。
他永远地留在了血腥的战场上,成为了被刻在慰灵碑上冰冷的名字。
而那座冰冷的丰碑之下,一同被埋葬的,还有她作为“空叶”的全部记忆,那些被小心珍藏的温暖,全都随着那个少年,一起沉入了那片血腥苦海的深处。
我应该拦住他的……
在那个不好的预感来临的时候,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拦住他的!
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我没有更强硬一点……
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连意识都在慢慢下沉。
接下来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空叶活得像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温度。
只要一闭上眼睛,带土那张满是阳光的笑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与这间冷清死寂的房间形成刺眼的对比,反复撕扯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精神早已濒临崩溃的她,将头埋在胳膊里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少了那个总是充满活力、吵吵嚷嚷的少年,这间小屋的温度变得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寒意穿透她的衣物,直直侵入骨髓,冻僵了她的心脏。
这次的意外甚至没有带土的遗体。
一切就像一场模糊的美梦,醒来后只留下无尽的虚空和悔恨。
不对…… 事情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我…… 我一定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微弱却固执的声音,在她一片死寂的内心深处反复响起,像是源于未知过往的直觉。
就算记忆一片空白,但灵魂深处在嘶吼着告诉她,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一定还有挽救的可能!
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那个存放着她过往物品的旧箱子。
箱子里,那些冰冷的忍具、那柄名为 “苍鸾” 的短刀,依旧散发着陌生的气息,却在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柔软的居家服,换上了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将所有的装备一件件仔细佩戴整齐。
当她拿起那枚刻着“空”字的绿色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时。
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却因为沾染了与带土共同生活的回忆,而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来到客厅,将那个装着特殊卡片的卡包重新牢牢绑在大腿外侧。
拿起那些依旧不明用途的透明卡片,一张张仔细地放入卡包的隔层内。
“啊嘞?这是什么呀?透明的卡片,好奇怪哦!”
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隔着层层厚重的迷雾,又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隐约地钻入了她的耳中。
空叶的动作僵住,心脏骤停了一瞬。
“是谁?”
她紧张地抬起头,目光急促地四下张望,可昏暗的客厅里空空荡荡,除了她自己,再无半个人影。
是因为太过于疲惫,产生幻听了吗?
【那是姐姐的东西!肯定是不小心掉在我衣兜里了,快还给我!】
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带着少年特有的执拗和一点点委屈。
这一次,空叶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那是带土的声音!
绝对是带土的声音!
她的目光锁定在大腿侧的卡包上。
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空叶连忙打开卡包,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刚刚放进去的透明卡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莹白色光芒。
“带土!是你吗?!带土!”
空叶颤抖着抽出那张卡片,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抖动。
下一秒,卡片里传来了惊恐的大叫:
“哇啊啊啊!这古怪玩意儿开口说话啦?!好诡异!”
但紧接着,带土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急切从中传来:
“这个声音……姐姐?是姐姐的声音!姐姐!我在这里!我是带土啊!我还活着!”
“真的是你!带土!”
听到卡片里传来确切的回应,空叶惊喜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救你!”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一个黑漆漆的怪地方!还有个奇怪的老头子!姐姐你快来!”
“好!你等着!我……”空叶急切地应着,但话说到一半却卡住了。
救?怎么救?
为什么带土的声音会从一张卡片里传出来?
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恶!我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才能去你那里?!”
空叶又急又慌,完全搞不懂这超常的现象。
情急之下,她猛的将那张正发光的卡片拍在了桌面上。
就在卡片接触桌面的瞬间,原本微弱的光芒骤然爆发,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什么?!”
空叶惊愕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股强大的吸力就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将她向前一拉,整个人被卷入了光门之中。
桌上的其他物品被吸力搅得一片狼藉,而空叶和那张已然变形的卡片,消失在了寂静的客厅里。
强光散去,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空叶踉跄了几步,扶着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
缓过神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昏暗而诡异的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