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独自坐在一处高耸的平台上,冰冷的石面浸透着雨水的寒意,顺着衣料缝隙钻进骨缝里。
他摘下了漩涡面具,任由冰凉的雨丝打在他那张半是疤痕的脸上,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幕,投向下方被灰暗笼罩的雨隐村。
内心的混乱远比雨声更嘈杂。
找到她时的震惊还未消散,她全然失忆的模样又添了层困惑,更要命的是,那段被尘封十八年、连他自己都快遗忘的依赖感,竟像山间湿润的浓雾,裹住了早已被怨恨填满的心房。
绝的身影突然从身旁的石面下探出来,黑白两半的脸都少见地凝着惊讶。
“那个‘辛’……” 白绝先开了口,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拔高,“她真的是空叶?”
带土没有转头,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
“我是不会认错的。”
“诶 ——?!” 白绝夸张地张大了嘴,声音裹着雨气飘过来,“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记得你了啊!而且她之前有这么厉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绝那黄色的瞳孔转向带土,声音带着试探:
“带土,你找到了她…… 不会要放弃‘月之眼’计划吧?”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带土周遭那层恍惚的氛围,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他斩钉截铁地否定,声音冷硬,“就算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烂透了的事实。虚假的和平,无谓的牺牲,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他顿了顿,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声音更加冷酷:
“正好她失忆了,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和解释。就这样让她待在组织里,作为‘辛’,继续完成‘月之眼’计划吧。”
黑绝细细审视着他的表情,见他眼底没有半分动摇,片刻后,沙哑的声音里终于掺了丝满意: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说完,它便缓缓沉入石面,转眼消失不见。
平台上再次只剩下带土一人,还有永无止境的雨声。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雨水从指尖滑落,最终坠入下方浓郁的水雾里。
........
带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淅沥的雨声和知朝紊乱的心跳。
她强压下对“空叶”这个身份的困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召唤出治疗膜卡。
柔和的查克拉顺着膜卡渗入皮肤,缓缓流进腹部与左肩的伤口,那阵尖锐的痛感渐渐被抚平,受损的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在持续一天的治疗后,知朝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至少能够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
就在她尝试着活动左臂,感受着伤口愈合带来的细微牵拉感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响起:
“白鸟知朝……”
知朝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不知何时,带土已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台边,黑色的风衣下摆还沾着雨珠,正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他斜倚在墙边,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翻看。
那册子的封面,知朝认得。
那是黑市流通记录各国S级叛忍,及其悬赏金额的通缉名册。
带土的手指正点在其中一页上,那上面赫然印着知朝的照片,虽然略显模糊,但特征清晰。
旁边写着她的名字,下方罗列着她刺杀高层的罪行和巨额悬赏。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名。”
他抬起头,左眼缠着的绷带还带着潮气,右眼却在她苍白的脸与册子上的照片之间来回移动。
知朝迎上那道目光,语气平静,甚至带上一丝理所当然:
“晓组织不是向来喜欢招募各国的S级叛忍吗?我在这里,应该也不奇怪吧?”
“啪。”
带土合上了册子,发出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确实不奇怪。”他慢条斯理地说,“但你是以‘恶鬼人’的身份加入进来的。按照时间推算,‘恶鬼人’这个名字第一次引起注意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你……应该才七岁。”
他顿了顿,向前迈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一个七岁的孩子,不可能拥有‘恶鬼人’的实力和凶名。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他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洞悉一切的锐利,“要么,你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甚至能让宇智波鼬那样的人配合你演一出长达数年的戏;要么……就是你擅自冒充了‘恶鬼人’的身份,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利用晓组织。当然,也可能两者皆是。”
真相几乎被他完整剖开。
知朝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下的被褥。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重复着最初加入组织时的说辞: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的目标和你们一样,是想用绝对的力量威慑整个忍界,以此达到忍界的和平!‘恶鬼人’只是一个便于行事的身份而已!”
带土看着她“认真”辩解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
“原来如此。”
他来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知朝笼罩其中。
他顺势俯身向她靠近,这个距离过于接近,充满了侵略性。
“你只要在组织里做好自己的事,”他黑色的眼眸倒映着她的面容,声音近在咫尺,“其余的,都不重要。”
知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间的敷衍和那种深不可测的控制欲。
她仰着头,毫不退缩地盯住他的眼睛,试图看穿后面真实的情绪:
“那么……关于‘空叶’的事,对你来说,也不重要了吗?”
带土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旧身份”。
短暂的沉默后,他非但没有被问住,嘴角反而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捻起了她脸侧的一缕黑色发丝,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距离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是个需要仰头看你的小不点。”
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语气轻佻起来,“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当年的模样,仿佛时间在你身上停住了。无论是我的年龄,还是身高……现在都已经超过了你。”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亲密感:
“.......姐姐,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在你面前,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孩子了。”
他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耳尖,带着冰凉的触感,一字一句地说:
“我已经…… 是个男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