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或者说一亡灵一活人)离开了血沼边缘,踏上了那片布满了裂痕的黑色岩石平原。
平原上游荡着更多的亡灵生物。穿着破烂盔甲、手持锈蚀兵器的骷髅战士;飘忽不定、发出无声尖啸的怨灵集合体;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由各种尸体部件缝合而成的憎恶……
这些亡灵在感受到阿穆伦身上那属于亡灵君主的威严气息后,纷纷畏惧地退开,让出一条通路。但它们那空洞的眼窝或是扭曲的面孔,依旧“注视”着跟在后面的李五峰,灵魂之火中跳动着贪婪与疑惑,仿佛在奇怪君主身边为何会跟着一个如此“弱小”的同族。
李五峰头皮发麻,只能紧紧跟在阿穆伦身后,不敢有丝毫远离。在这亡灵国度,阿穆伦是他唯一的“保护伞”。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地面上的裂痕中不时喷涌出苍白色的灵魂火焰,空气中飘荡着磷火般的鬼光,远处隐约传来金铁交击的厮杀声和临死前的惨嚎,仿佛万古前的战争依旧在此地上演。
阿穆伦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他带着李五峰避开了一些能量特别狂暴、或者盘踞着强大亡灵的区域,选择相对安全的路径前行。
“那些厮杀声……是?”李五峰忍不住问道。
“是‘战争回响’。”阿穆伦头也不回地解释道,“不朽堡垒陷落时,战死的将士执念不散,与这片天地的规则融合,形成了永恒的战场幻影。它们没有意识,只是不断重复着死亡前的那一刻。”
李五峰默然。万载已过,执念依旧,这是何等的惨烈与不甘。
突然,阿穆伦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李五峰止步。
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赫然正在进行着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一方是数十名保持着完整阵型的骷髅战士幻影,它们穿着制式的古老铠甲,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真正的军队。另一方则是七八只体型庞大、由腐烂血肉和金属残片构成的憎恶。
骷髅幻影们沉默地冲锋、劈砍、格挡,配合默契,将憎恶们死死挡在阵线之外。而憎恶们则发出疯狂的咆哮,挥舞着巨大的钩爪和铁链,不断冲击着骷髅的阵型。
双方都没有灵魂之火,只是能量与执念的具现,但厮杀的惨烈程度却丝毫不逊于真实战场。
“是‘断刃小队’的兄弟们……”阿穆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怀念,“他们当年负责断后,阻击追击的深渊魔物,全员战死于此……连残魂都未能留下,只余这点战斗本能……”
李五峰看着那些沉默厮杀、不断被憎恶击碎又不断重新凝聚的骷髅幻影,心中肃然。这就是守望军团的士兵吗?即便身死道消,仅凭一丝执念,依旧在履行着最后的职责!
阿穆伦没有打扰这些战友的“安眠”,带着李五峰远远绕开了这片区域。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脚下的黑色岩石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泥土所取代,空气中那股血腥和腐朽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