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不由衷地说：“或许你应该答应她的条件。”
申总掐了一把我的腰：“真心的吗？”
他作势拿起手机：“那我现在就打给她，说我后悔了。”
我看着他的动作，略微对峙，直到他真的翻出联系人页面，找到前妻的名字，我扑上去夺下手机：“你真打啊。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申总抱着我大笑起来，吻着我的脸，捏着我的脸，贴着我的耳朵说：“傻瓜，我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所要挟。”
这话听上去大男子主义爆棚，可我实在没办法不爱这样的申总。我觉得自己快要崇拜他崇拜得失去了自我，我的眼泪终究不争气地落下来。
我噘着嘴，仿佛这样能让眼泪又收回去。
申总见我哭了，不再捉弄我，认真道：“以后，你不用担心申敏和你作对了。她母亲已经给她在美国找好了学校，她们很快就要出国。”
话题跳得有些快，我都快反应不过来了，我怔怔看着申总道：“怎么回事？”
“申敏已经高三了。”他提醒我。
“我知道。可我从没有听她说过要出国。”我有些内疚，是否一直以来都是申总瞒着我对她们施压？
“或许她不想面对我们。”申总抿直嘴唇，“随她去吧。所以我前妻今天特意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她想了一晚上，决定陪申敏一起过去读书。她准备把上海的房子卖掉。”
申总停顿了一下，检查我的表情，才慢慢说下去：“卖出房子的钱，她会留一千万给我。就当是借给我，收取和银行一样的借贷利息。你能接受吗？司葭？”
他看着我，抿直了嘴唇。
我突然感觉到无奈，同时又有一种女人才有的感同身受的怜惜，缓缓闭上眼睛，说：“说到底，她对你还有感情。”
申总沉默了。
这个时候，的确不说什么比说什么更合适。
我逐渐平复了心绪，沉默片刻之后，才说：“其实，我们应该要谢谢她。”
这的确是句公道话。连申总也微微点了点头，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许感激之意，或许觉得我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其实，我是忽然理解了昨晚那个曾经爱过申总的女人做出的堪称冲动的举动，她是在做最后的争取，我已经完全没办法再怪她。
因为，如果是我，在那一刻，也会这么做的。
我的心里泛起了酸楚。
她本可以恨我们的，然而她还是为了申总卖掉了房子。不管是出于自私的目的，还是出于无私的目的。
又或者自私和无私本就是一体的。
自私的我们，自私的人类。可是自私的人类也会把爱人视作自己的一部分，保护起来，这又成了一种无私。
我理解她，也理解他，他们的选择都有合理性。
于是，我也理解了陈淑敏。
她讨厌我，讨厌我们的公司，是出于对儿子的保护，出于对自己公司利益的保护。
如果她的员工来看这件事，一定会觉得她很负责，很无私。
……
我们决定在黄家办完订婚宴之后，就着手办理退资这件事。毕竟卖房需要时间，而陈淑敏最近也被长子的婚事牵得脱不开身。
这一个月，我陪着胡之菲飞去香港两次，她要为订婚宴选择最中意的Verawang的婚纱。在中环诗丹顿街的旗舰店里，她一件件地试穿Lexu系列婚纱，尽管价格都是六位数，有一件镶着珍珠和手工刺绣的，价格高达七位数，她也毫不手软，几乎要收之麾下。最后是因为她的胸部太小了，而那件婚纱又恰好是抹胸款式的，她只得忍痛割爱。
看样子，只此一件的秀场婚纱，是给大罩杯的欧美人设计的，好看虽然好看，但她来穿只会空杯和走光。
她依依不舍看着柜员将婚纱抱走，忿忿道：“我是c杯，并不算小。”
我安慰她：“大胸并不一定好看，只有穿抹胸才惊艳，穿休闲服的时候，很像奶妈。”
她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想到了April，说：“或许我应该像April那样做大两个罩杯。我不需要穿t恤，我只要符合黄子爵的审美就可以。”
我反问她：“如果黄子爵真的只看罩杯大小，为什么最后是你赢？”
胡之菲这才笑了，叉着腰，对着镜子挺了挺胸，说：“这倒也是。”
原来每一个女人，都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最后的胜出者。
我笑了，忽觉前阵子在视频号上看到情感大V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对于出轨，男人的看法是，她已经被破坏了（指被别的男人破坏掉了专属性），所以，男人不想要一个不完整的女人就像不想要一个被别人玩过的玩具（可能这个比喻不太确切），他们大多会选择离婚。
而女人，却完全不同。当得知男人出轨别的女人后，她们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我哪里不如她。所以，当男人流连和抉择后，最后选择回归家庭，许多女人仍旧会选择原谅。
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赢过了外面那个。
女人，只想要赢。
我的天！
我收回思绪，胡之菲已经选好了两套昂贵的婚纱，一套是迎宾和拍照用的，另一套是宴席上用的，订婚比较简单，明年的大婚才是重头戏。
关于婚礼，黄家准备去法国的庄园举办西式的婚礼，只打算请至亲过去，而黄家的亲朋又太多，所以必须先在上海举办订婚仪式，好有一个正式的宣告比较合适。
我这才知道，黄宏耀甚至在法国买了一栋庄园。
胡之菲真是赚到了，这世上虽然有很多富二代，但富有的级别即使只差一个位数，也相差了一个数量级。
我再度提醒胡之菲：“你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胡之菲回我：“我知道。我和黄子爵有默契。我们的另一部手机，最近都已经销号。”
但愿如此吧。
……
选完婚纱的三天后，申爱医疗和英健医疗签署了框架合作协议，英健那边的代表是特意从深圳过来的，在我们新的办公场地，与我们签下了协议，这作为公司年里的重头戏，照例又请了股东们参会。
而那时候，我们公司的网站也已经做好了，以及在亚马逊和tiktok上面有了自己的网页。
申总便提前让行政的人稍微布置了场地，好多拍些签约的照片，以便在公司网址的首页刊登，以达到宣传造势的目的。
陈淑敏一边鼓掌，一边对站在她身边的我咬起了耳朵：“我听说黄子爵邀请了林浩做伴郎，你没什么问题吧？”
“没关系。”我淡淡回答，表情仍旧保持笑意。
她想要看我破防，看我的好戏，我便不会让她得逞。
“哦，对了。”陈淑敏又说，“你和胡之菲怎么会有一群画画的朋友，怎么认识的？”
我的笑容凝固了，手中鼓掌的节拍也停了下来。
幸好一阵拍照的闪光灯作响，让我得以脱身，我赶紧去了洗手间，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把这件事告诉胡之菲，但是谢晓莹过来叫我：“司葭，申总让你一起过去拍照。你可是项目经理。”
“哦。”我慌乱将手机揣回口袋，小碎步走到外面。
只见陈淑敏和申总谈笑风生，说了一句：“司葭和我未来的儿媳妇关系很好。她们常常在一起玩的。”
申总知道胡之菲，便微微点头，应承了一下：“是啊。是好事。”
陈淑敏微笑着说：“我可不觉得。是好事吗？你得把司葭看得紧一点，胡之菲以后订婚了，可不能随便去酒吧里玩个通宵了。你知道现在有些狗仔也会盯企业家的，万一被狗仔拍的话……”
“放心。司葭不是玩起来没分寸的人。”申总帮我说话。
人声喧闹，申总的注意力全在陈淑敏这边，陈淑敏歪着眉毛说：“上个月初，还刚一起玩通宵。黄子爵还为这个事生气呢。”
申总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心里一慌，赶紧推了推申总：“申总，摄影师让我们去公司门口合影。”
陈淑敏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向我：“司葭，你上个月5号，你是不是和胡之菲在一起？就是黄子爵去新加坡的前一天，机票还是我让早立帮他定的。”
我惊慌地看着申总，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失控。
申总捏了一下我的手，说：“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随后，他淡笑着看着我，说：“听到没，结了婚了可就不能这么贪玩了。”
那天的合影最后被登到网站上，我站在最边上，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