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了半小时，车子停在东盟自贸区。一边是保税港，货车集卡在进进出出；另一边一栋高耸的玻璃墙面写字楼，从门口的立牌来看，里面各种外贸公司林立。
小覃先下了车，申总随后。申总站在写字楼下，叉着腰望向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时间沉默得像一尊雕塑。我们几个依次下了车子，看到这一幕，也默默站在申总旁边，等着“总司令”发号施令。
足足有两分钟，申总才回过头看到我们，突然笑了出来，说：“你们都在等我啊？”我们一脸茫然加期待地看着申总，申总吸了一下脸颊，做沉吟状，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公司啊？这看名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或许是这话启迪了小覃，小覃说：“我这就找物业经理过来问问。”
申总点了点头，然后指挥我和关早立道：“你们跟着小覃去了解一下，把规模比较大的公司记录一下……”我还没听明白呢，关早立点了点头，申总便对关早立吩咐道，“机灵点儿。”
随后，申总大臂一挥，对张经理说：“我们去物流园里面转转。”
张经理抬了一下眉毛，不经意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随后立即掩饰好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张经理也是见过世面的，申总贸然前去，也不知能打听出什么来，这就要看他这个策展部经理和各方面打交道的能耐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和关早立的任务也不简单。看来申总这是要实地调研呐。
我和关早立有些忐忑地跟着小覃走进写字楼，前台小姐接待了我们，小覃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物业办公室在哪里？”前台小姐说：“你们是要租写字楼吗？”关早立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名片递过去，我震惊于关早立连这个都提前准备了。不过看这名片应该是旧的，上面印着“宏达资源有限公司 投资部经理 关早立”。
前台小姐看完名片交还给关早立，随后和气的笑了笑说：“请跟我来。”
走进物业经理办公室，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接待了我们，关早立很官方地和男人握了握手，开门见山说：“不知道这栋楼里有没有做橡胶生意的同行？”男人没料到对方不是来租场地，但还是客气地回答：“有不少外贸公司都出口成品胶，也有出口胶水的，橡胶制品的也有一些。所以，关小姐，您是想打听橡胶进口的货源吗？”
关早立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见状补充了一句：“我们老板说价格合适的话就买一些。”
以往，我们上记者采编课的时候，大学老师都是这么教的，说是去工厂明察暗访，最好说是去采购的，现在工厂竞争激烈的，如果说是去买东西的，比单纯打听消息，对方的热情更高涨，那么能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
男人还是挺客气地说：“有几家公司出口规模还是比较大的，我可以给您罗列一下，方便您上门拜访。”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关早立客气地微笑。
片刻后，我们从办公室出来，回到大厅，关早立说：“先别急着上楼，我先查一查这几家公司，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小覃见状，打了个哈欠说：“我去外面转转，有事打我电话。”
小覃今天一早过来，脸上就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大约是昨晚上没休息好，此刻他任务完成，大约是要回车上打瞌睡去了。关早立抬眼看了看小覃，体贴道：“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你忙你的吧。”
正在这时候，门外进来几名工人，扛着些板材和广告牌，一看这些东西，我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在公司行政部混了这些日子，对仓库里的东西简直如数家珍，工人搬运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布展用的。
我迎上去，小嘴甜甜地叫了声“师傅”，又问了句，“师傅，这些是布置展厅用的吧？”一位笑起来牙齿黑魆魆的师傅回了我一句：“是啊，下个礼拜有个展销会，在这上头。”
“是嘛。什么样的展销会？”
“越南农产品展销会。这是几家农产品贸易公司合办的。”说完，他对我上下打量一下。
我笑着说：“也有零售的吧。我正好买一些寄给外地的朋友。”
师傅笑了一下：“这我也不清楚。”
“那您知道在几楼办的展销？”
“八楼有个商务大厅，就在那里头。”师傅说。
和师傅打听完，我找到关早立，说：“走，我们去八楼看看。”
关早立已经在纸上圈了两家公司，都是做橡胶制品出口的。她站起身，说：“先去八楼看完，再跑一下这两家公司。估计能打听出一些东西来。”
到了八楼展厅，不少公司的展台已经布置了大半了，能从广告横幅上看出公司销售的品类，大部分是销售越南水果的，榴莲、芒果、椰子……也有槟榔和棕榈油这样的小众农产品。我和早立停在一个越南橡胶的展台，负责布展的是个中年妇女，她看上去面容和善，我们就跟她聊了起来，那女的说，她们公司主要是做乳胶枕，今天就可以下单买，问我们要不要。
关早立说：“我们老板在越南也买了几百亩橡胶园，不知道现在这边做乳胶产品的多不多。他叫我们来做市场调研的。”
中年妇女见我们两个小姑娘，倒也没什么戒心的，索性搬了两张小板凳跟我聊了起来：“现在乳胶加工厂，不是供给轮胎加工企业，就是做乳胶床品，前几年乳胶枕很火爆啊，东南亚旅游热把乳胶枕都带火了，现在广西和越南这边做乳胶枕的也有不少诶。”
说到这个，她又给我们推销起来：“不过，有一说一，我们公司是这边规模最大的，选材好，用料足，不会拿人工合成的来糊弄客人，全是百分百天然橡胶做的乳胶枕，你们看看要不要带两个去。”
我和关早立对望一眼，总归是买的不如卖的精。哪有市场调研不付调研费的，我索性开口说：“大姐，那我们要五个乳胶枕。”
“好啊，你那么有诚意，我就做主买四送一，给你算八百块钱。”大姐还真是会做生意，在我反悔之前拿出付款码递给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账号，你付好之后，再添加一下大姐的微信，以后有需要再找大姐买。”
“好啊，好啊。”我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没干，一下子就出去了八百，这调研费还真贵。
走出展厅，关早立看我提着五只压缩枕头，忍不住笑话我说：“女人的钱还真好赚诶。”
“别笑我了啦。”我有些难堪，我本来想说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个当做伴手礼，还有，我觉得那个大姐实在太会说了，我不买都不好意思。
“那你一会去人家公司怎么说？人家外贸公司以为你是来推销的。”关早立掩嘴偷笑道。
“那我先把这些放回车上去吧，等一下再过来找你。”
“也好咯。一会儿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