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下去了,屋内只剩下李承泽主仆三人。
“殿下,就这么留人在身边吗?”
李承泽朝着旁边的抱枕上一趴,伸手去够桌上葡萄。
“陛下所赐,哪怕他有问题那又如何?”
语气中是听不出喜怒,反倒是有种认命的态度。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
范无救伸手从桌上薅了个李,在腿上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有吗?殿下你总不能是嫉妒人长的好看吧!”
范无救啃了一口李子,下一刻酸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还睁只右眼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一噎,白了范无救一眼,伸手将手中的葡萄砸向范无救。
范无救接过葡萄,就往嘴里送,还不忘道。
“多谢殿下赏赐!”
李承泽吃着葡萄却是心不在焉,看向靠谱一些的谢必安。
谢必安却是摇头。
“可是殿下多虑了!”
“希望是吧!”李承泽眸中神色流转。
“陛下此举是何用意?”李承泽思忖着,葡萄在手心揉搓着,温热的体温将葡萄晕开,软趴趴的蔫了下去。
要知道检察院可是唯一一条禁止皇子插手的地方,可偏偏是白昼,影子之下第一人。
李承泽闭目却是理不清思路。
“殿下,可需要传膳!”
李承泽抬手,轻点头“嗯!”
白昼可不可信先搁置一旁,近日京中并不太平,范闲牛栏街遇刺,偏偏陈萍萍并不在京都,陛下直接将白昼赐给他,此为何意?
李承泽摩挲着手指,思维渐渐发散。
眸色沉沉“你俩平时注意点白昼!”
“是!”
京都中的风云再起,李弘成也是到了二皇子府和李承泽商议此事。
“殿下,刺杀一事?”
李承泽眉眼一挑,却是平静的饮茶“此事与本王何干?听说花魁司理理如今叛逃了,本王可和北齐没关系!”
李弘成连忙找补道“是是是,北齐暗探潜伏我南庆许久,定然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如今国事紧张,可见北齐是有意为之!”
李承泽垂眸,身上的花色滚袍却是灼眼,踩着锦鞋就准备出去走走。
“白昼,必安跟上!”
李承泽招手,两人跟上,李弘成却是看向白昼,无相面,腰间双刃,有小臂长的刀锋被白布裹着挂在腰间,却是一点也不影响行走。
李承泽对谢必安使了个眼色,谢必安自觉退到后边,站在李弘成身侧,看上去像是保护李弘成,但距离李承泽同样很近。
李承泽身侧的位置空出来了,李承泽伸手需要人扶,白昼自然而然的上前来扶着李承泽。
轻搭上白昼的手臂,白昼却是微微皱眉。
太瘦了!
白昼连忙收敛心神,当刺客太久了,观察人的毛病总是改不掉,现在来给李承泽当侍卫,反倒是有点转不过来了,倒是冒犯了。
李承泽轻笑,却是并未在意。
“喜欢读书吗?”
白昼抿唇“喜欢!”
“读的什么书?”
白昼低头“略读过几本圣贤书,后面便没再继续读了!”
李承泽并没有细究为什么白昼没有继续读了,凶名在外,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读书呢!
“最近的红楼可知道?”
白昼点头,却是并未多话。
“你觉得怎么样?”
李承泽像是没看出白昼的窘迫反倒是闲聊般和白昼说话。
“不喜欢!儿女嗔痴到头来皆是虚妄,梦醒浮华空余念,注定的悲剧!”
李承泽笑笑,只是笑容中苦涩一蹙而逝。
“你和范无救应该挺聊得来的,他就是脑子笨了点!”
李承泽和白昼的步子走的极慢,又是从二皇子门口开始清街,整条街道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人。
谢必安时刻戒备着前方的白昼,尽管知道动手的概率不大,但作为庆帝的眼线,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李承泽走到小摊前,是以拿起一对吊坠,陶瓷的,看着挺小巧的是对猫儿,一只黑白的,一只狸花的,下面坠着流苏。
李承泽习惯性的伸手要钱,却忘了旁边不是谢必安而是白昼。
白昼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扔桌子上便准备跟着李承泽继续逛。
李承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重新将银票捡了回来。
“你没买过东西吗?这银票可值钱一户人家吃上几月了!”
白昼摇头实诚道“之前检察院有人负责这些!”
谢必安上前掏钱付账,却是将荷包递给白昼,眼中不自觉的带上点包容。
白昼接过荷包还有些不解“我有钱!”
李承泽将银票塞到白昼怀中“以后我清街的钱走账房支取,他会给你报账的!”
白昼点头,将银票重新收好,李承泽透过面具看向白昼的眼睛。
很漂亮,像是山中幽深僻静处的一汪深潭,眸中澄澈清明。
李承泽凄凄一笑,眸中潋滟对白昼的好奇愈演愈烈。
干净,纯粹!
庆帝居然会给他指这么个人,白昼的模样会是装出来的吗?
李承泽不知道,但现在的兴趣明显盖过所有,就像是一摊死水中误闯入了一头懵懂的小鹿,足够让李承泽将视线投向白昼。
“入检察院前你做什么的?”
“没有,我是在检察院长大的!”
李承泽倒是诧异,但眉头皱起,检察院从小培养吗?这种人该是忠诚大于一切,可偏偏白昼不是,很轻易的便说出从今往后是二皇子府的人了,这可就有意思了。
眉中含笑,双眼眯起,灵动的双眸看着街道却是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