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周薇雅收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得上小学了。
于是,她询问起父母:“爸爸、妈妈,小学到底是什么啊?”
妈妈眨了眨蓝宝石般的眼眸,说话时金发飘飘,柔声回答:“那是一个能让你学会更多知识,见证更广阔世界的地方。”
而当问到周琴时,他笑了笑,然后这样说:“那是你未来十几年噩梦的开始。”
于是,周薇雅得出了惊人的结论——原来,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噩梦?
在暑假无忧无虑的疯玩过后,快乐的时光已经结束。周琴与莎莱娜告别了朋友,带着姐弟俩从海海市回到市区的公寓中。因为,周薇雅将在明天迎来她的开学日。
吃过晚饭后,周琴与莎莱娜一同洗好了碗。接着,莎莱娜甩干手上水珠,走出客厅,朝沙发上看着哈利波特纸质书的周薇雅招了招手,“小雅,过来。”
“明天要开学了,妈妈给你扎个小辫子,看要不要换个新形象上学。”
周薇雅继续翻着书,不舍得立刻停下,“哦,先让我看完这一页好嘛。”
周琴擦了擦手,也走到了沙发旁,好奇地问:“看书看到哪里了?”
周薇雅将写满英语的书页摊开,展示在父母面前,“多比刚死。”
周琴顿了顿,对自家姑娘有些无语,“......你可真会说话。”
莎莱娜哭笑不得地走向卧室,捧来了自己的首饰盒。她仔细翻找着小盒,却看见某个叫人怀念的饰物。
“小雅,要不要用一下这个发圈?”
周薇雅刚在心里默默地给多比简单上了坟。她合起书页,往后看去。这时,她便看见了妈妈手里那微微掉色的草莓发圈。
“哇,妈妈平常可宝贝这个草莓了耶!”周薇雅惊讶地叫出声来,眼睛紧盯着那个平常没机会触碰的发圈。
莎莱娜回以微笑。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怀念地落在手中的发圈上,仿佛在凝视着过去的美好回忆。
“对啊,是妈妈以前用的小草莓发圈。”
她抚摸着手里的发饰,褪色的草莓温顺地回应,于指尖下摇曳。
看着这幼稚的饰品,莎莱娜不禁想起几人都没谈上恋爱的青涩时光。那场暧昧的双重约会,如今仍历历在目,可一晃就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莎莱娜怀念着往昔的时光,勾着发圈的指尖亦变得柔软,“这还是我和你齐阿姨第一次出门逛街的时候,在海海市的地摊上买的。”
周薇雅在书架上放好了书,一个飞扑就冲入了莎莱娜怀里,急切地问道:“是小欣姨姨吗?”
莎莱娜被女儿的热情逗得乐不可支。她捂着嘴微笑,“对啊,那个时候小欣姨姨还没和孟叔叔谈恋爱呢。我记得这发圈好像还是你孟叔叔付钱的,哈哈。”
八卦,乃是人类的本性,就连小女孩都不能免俗。周薇雅用脑袋轻轻撞着莎莱娜的手臂,笑着问:“那小欣姨姨和孟叔叔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莎莱娜用木梳打理着周薇雅的头发,语气中有点小骄傲,“那肯定是爸爸妈妈帮忙啊!不然他们能谈上恋爱吗?”
周琴带着周纪青在卫生间里完成了晚上的洗漱,似乎不太认同,“这可不好说,我总觉得欣姐一开始就对老孟有点意思。”
“那也得咱们助攻啊!不然就孟城哲那性格,指不定约会就能把小欣气跑了。”
“......有点道理。”
莎莱娜与周琴一边闲聊、复盘着孟齐二人的恋爱往事,顺手就替周薇雅编好了新的发型。周薇雅啪嗒啪嗒走到镜子前,臭美地研究着自己的棕色双丸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爸爸,看!”
她指了指左边丸子上绑着的褪色草莓,臭美的样子和亲妈如出一辙。
周琴应付了那么多年莎莱娜,自然懂得如何对付自家闺女,“真好看,不愧是我家的小美女。”
周薇雅心满意足。她眨着大眼睛,又开始满脸期待地看着周纪青,“嘿嘿!弟弟弟弟,姐姐我好看吗?”
周纪青早非吴下阿蒙,自然知道不夸姐姐会有什么下场。他撸着喵喵叫的花卷,眼睛看都没看周薇雅,开口就是二连夸,尽显人情世故,“好看!很好看!”
“你都没看我!讨打!”
周纪青吓得赶紧往旁边一闪,“爸爸妈妈救命啊!”
周薇雅停下了逗弟弟的动作,转而问道:“所以,爸爸和妈妈又是怎么认识的?”
周琴和莎莱娜相互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莎莱娜好奇地问着周琴,“亲爱的,我们应该怎么解释?”
周琴耸了耸肩,“能怎么解释啊,总不能说我在阳台上捡到你了吧?”
周纪青越听越不对劲,插嘴道:“妈妈,你当年难道是从窗外面爬进爸爸家的吗?”
“对对对,妈妈当年是非法闯入爸爸家的。哈哈哈。”
说着说着,莎莱娜自己都没忍住笑,觉得他们相遇的夜晚过于荒唐。
沙发角落,周纪青扭头与周薇雅窃窃私语,“姐姐,妈妈是蜘蛛侠,会爬墙。”
周薇雅提出另一种想法,“瞎说,咱们妈妈说不定是蝙蝠女,拿绳子晃进来的。”
周琴与莎莱娜聊了几句,眼睛却突然看见了客厅角落的扫把,“要不我们演给孩子们看看?”
莎莱娜也跟着扭头,一眼便看见了扫把。她心领神会,失声而笑,“真的要演吗?”
周琴往扫把处走去,“我觉得可以啊。”
莎莱娜站起身,开始回忆着相遇那天的场面,“那我听你的咯。”
“来来来,老婆。我们给孩子们演一次。”
说罢,周琴从角落拿来扫把,逼得莎莱娜只能不断忍笑,捧腹往阳台走去。
在莎莱娜关上阳台趟门之后,周琴手握一物,缓缓接近了阳台。此物握把通红,若炽热的猛火向下焚烧,紫红的色彩如雄狮的鬃毛四散,显露着赫赫威严。
好吧,其实就是扫把。
在姐弟俩的注视下,周琴放松地提着扫把,开始重演着当年的场景,“咳咳,难道我家进贼了吗?”
周琴提着扫把,推开了阳台门,却见莎莱娜扬起一头金发,双手抱胸等待着她。一见爱人出现,莎莱娜便情不自禁地露出温柔的笑容,脆生生地用英语问:“你好,请问我是在哪里?”*
周琴懒散地摆动着手中扫把,“这里是我家!你快给我出去!”
莎莱娜哈哈大笑,重新走进客厅,“哼!坏人,这里是不是监狱!”*
“不是。”
周琴将扫把放到一旁,轻轻抱住了莎莱娜,“这里,是百年以后。”
他吻向妻子的前额,动情地说:“是我和你的归宿。”
尽管许多年已经过去,但客厅里依旧有着扫把、书架。黑夜中的阳台,映照着不变的两人。
好像......也不全对。陌生的两人后来变成了相爱的一对。然后,由二转三,又变为四人。他们从青涩的少年变为了父母,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但两人的感情似乎从未改变,依旧如此甜美。
今夜,窗边仍有小葱摇曳,晚风温柔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