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周纪青小朋友也健康长大,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可当他背着小书包,坐在幼儿园的板凳上时,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教室里,周纪青听着老师和同学们先说一句英语,再说一句中文,两种语言就像平行线那般,井水不犯河水。
对!就是这种行为,才让周纪青尤为迷茫。
在家里的时候,每当爸爸和妈妈开始拌嘴,自己总能听见乱七八糟的语言像公园里的白鸽,漫天乱飞。
一开始,他们嘴里多半还老老实实说着普通话。
然后,爸爸与妈妈的拌嘴声中,便会逐渐混进一些妈妈口中的“正统英语”。当英伦腔互轰无果,不相上下时,气急败坏的妈妈会从法语开始,将意呆利语、西拔牙语等语言交替切换,打爸爸一个措手不及。
若只是法语,爸爸倒也能勉强跟上。可在欧洲多国语言的自由切换、反复折磨下,爸爸多半会破罐子破摔,干脆说起粤语,让场面形成一种诡异的无障碍交流。
这时,作为姐姐的周薇雅总爱抱着他,坐在沙发上鼓掌,并直呼精彩。
周薇雅似懂非懂地问:“弟弟,爸妈吵架像不像八国联军?”
周纪青肯定不懂八国联军到底联了个什么玩意儿,但出于对周薇雅的信任,他默默地点头应和:“嗯!”
在这种多语言环境下长大,导致周家姐弟俩的幼儿园老师也时常感到困惑。
上周,周纪青忽然发现妈妈收拾姐弟俩书包时,无意中将周薇雅的小水壶放到了自己这边。他举手示意,并在老师的陪伴下去到了姐姐的班级。
结果,他便看到了如下一幕
老师收来了所有人的作业,并瞄了周薇雅一眼,“周薇雅同学,你是不是没做作业?”
周薇雅先是客套一声,随后便向老师展示着贵族老妈亲传英语腔调,“哎呀~It was an accident啦. I just forgot to finish it all.”
老师似是习以为常,熟练地双语并用,回答着周薇雅,“周薇雅同学,can you speak chinese?”
周薇雅一脸坏笑,“No problem!老师,我说什么都可以哒!”
“姐姐,水壶......”
周薇雅扭头看去,却见周纪青怯生生地牵着另一位老师,正站在她的班级门口。她上下打量着突然串门的弟弟,目光缓缓落在他递出的水壶上,这才恍然大悟。
“我就说水壶怎么没了,原来放你那边了?”
周薇雅快步走到周纪青身边,抱了抱他。然后,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忘记回头对周纪青说:“谢谢弟弟给我送水壶过来,么么哒!”
后来,周纪青才从老师口中听来一件事。
每当周薇雅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便会活用双语优势,灵活地回避着老师的询问。
老师说普通话,她便用英语回答。当老师用上英语了,她便又说起了粤语。要是刚好碰上粤区本地老师......那抱歉,咱们周薇雅小朋友也略懂几句法语。
反正,总有一款能气死你。
直到后来,周薇雅终于从幼儿园毕业。那一夜,负责过她的老师私底下吃了顿饭,纷纷抱怨这些年可真不容易,居然摊上个国际化的小魔头了。
在闲聊中,老师们自然地讨论起周薇雅与周纪青这对姐弟。他们不禁疑惑,这两人到底是亲姐弟还是表姐弟,怎么性格上差了那么多呢?
然而,某位老师突然回忆起周纪青当年带领班级排练的舞台剧,并旧事重提。直到那一刻,所有老师都大彻大悟。
果然,这对姐弟是一个妈生的。
时间回到幼儿园文艺表演的两个月前,那时候,不同班级的小朋友都被集中到幼儿园的小操场上,听着秃头园长那激昂、却不知道在燃个什么劲的节目安排。
趁着老师不注意,周薇雅悄悄溜到了周纪青身边,打听起他们的情报。
“弟弟,听说你们要表演舞台剧?”
周纪青被突然出现的周薇雅吓了一跳,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并点头应道:“嗯,老师让我们今天收集一下意见,明天再一起讨论舞台剧的内容。”
“哦,反正也是童话故事或者英雄人物吧?”
听见周纪青的班级真的要演舞台剧,周薇雅顿时一脸不屑,“没劲。”
周纪青眯着眼,心中不禁涌起了好胜心,“那姐姐,你们表演什么节目?”
周薇雅歪了歪脑袋,棕色的双马尾整齐落在一旁,“大合唱呗,反正都是一些老掉牙又正能量的歌吧?”
接着,她鼓起腮,恨铁不成钢般摇头叹气:“我还问老师能不能唱Acdc的歌呢!结果,老师居然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周纪青稍稍回忆,“那不是奶奶教我们的歌吗?”
周薇雅忿忿不平地捏紧了拳头,“嗯,多好听啊!他们不懂!!”
周纪青又想了想,问:“所以,姐姐播Acdc的歌给老师听了吗?”
周薇雅当即回答:“播了!”
“然后呢?”
“老师说不能唱,她害怕校长心脏病发。”
“......”
在表达过遗憾之后,周薇雅无奈地拍了拍周纪青的肩膀,“所以啊,小葱花。我们只能乖乖看那些无聊的节目咯。”
周纪青似乎不太认可,并对舞台剧与朋友们有着信心,“我们班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周薇雅扬起一抹坏笑,挑衅起了周纪青,“那要赌零食吗?你们的舞台剧要是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三天的零食份额让给你。”
果不其然,周纪青上套了。
“赌!”
“爸爸......”
“所以,你和姐姐打赌咯?”
在补习班铺面的沙发上,周纪青扭扭捏捏地坐在周琴身旁,有些羞于承认。
周琴看着儿子那难以启齿的羞涩模样,心中已然明了,“那你找爸爸,是想让我给点意见吗?”
周纪青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嗯......”
他收起了腼腆的一面,“嗯,我不想输给姐姐!”
周琴思考了一下,继续引导着他独立思考,“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男孩子们都说要酷一点的!”
“女生呢?”
“她们说!她们说!要情感爆发!!”
周琴沉默片刻,忽然冒出一个好点子,“那样的话,爸爸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