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将领都有他的习惯,贺檀有时候就会不管不顾冲锋陷阵在前,于是他身边常年都有贴身的护卫,这些人就是配合贺檀护着他安危。
贺季、贺恒对此格外熟悉,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与他配合得当。
可现在这二人都不在。
原本他们亲自操练的将士也都能担此重任,今日却不知为何,全都慢了一步。
当贺檀面对乌穆之时,乌崖部的兵卒突然将他团团围住,等那些贺家家将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隔绝在阵外,包括贺行在内。
贺檀看到乌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下一刻,乌穆向后退几步,立即被拿着旁牌的部族的兵卒挡在了身后。
贺檀单手提着刀,向周围看去,刀锋作势一扫,有稳不住的乌崖部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贺家军的威风他们是见识过的,即便这次贺檀落入他们的陷阱,有些人还是克制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贺檀忽然冷笑:“看来你们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乌穆不敢露头,缩着脖子喊叫:“贺檀,你太过自大,这次……就让你……死……”
死字刚刚出口,贺檀手中的长刀朝着乌穆声音所在,猛地向下劈去。
“咣”巨大的冲击力,让乌崖部的兵卒支撑不住,仰头倒下。
长刀又是一扫,另一个兵卒也向后摔去。
瞬间功夫,本来密不透风的大阵打开一个缺口,贺檀的长刀趁机向前一送,砍中了乌穆的肩膀。
然而长刀走势却一滞,因为缺口重新被堵住,贺檀手中的长刀也被卡在缝隙中。
乌穆满身鲜血,他没料到贺檀不但不惊慌,反而会突然向他发难,否则他说什么也不会开口说话。
大阵发动起来,长枪从旁牌缝隙中刺出,贺檀不得不从马背上跃起躲避,他的那匹枣红马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两杆长枪扎了个正着。
贺檀眼睛一跳,躲过一击之后,整个人撞在枣红马身上,逼迫枣红马倒地,然后他伸手在马匹头上拍了拍,这匹战马能否逃过一劫,全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贺檀再次起身,伸手去抓他的长刀,借着再次刺过来的长枪,在空中翻了个身,整个人落向旁牌兵的后方,再次冲着乌穆而去。
乌穆眼睛巨震,慌乱地逃窜,让更多兵卒替他遮挡。果然不能小看贺檀,被这样围困,依旧气势不减,手中长刀大开大合,他亲眼看到贺檀受了伤,贺檀就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根本不去理会。
“这个疯子。”乌穆不敢正面迎击,反正他们人多,熬也能将贺檀熬死。
……
贺檀与乌穆等人缠斗之时,被隔绝在外的贺家家将也早就看出了端倪,一个个拼命地向里面杀去,想要救出贺檀。
贺行吩咐其余人:“设法杀出一条血路,将我送进去,我去救都部署。”
贺家家将应声,开始照贺行的吩咐动起来。
然而,不知乌崖部那些人是否看出他们的意图,聚集兵马对他们对抗,他们居然一时被缠住无法脱身,只能寄希望于贺行身上。
又倒下三四个贺家家将之后,贺行面前终于被硬行清理出一条路。
“快走。”
贺行见状也不迟疑,快速向那边奔去,终于杀进了乌崖部的包围圈。
贺行冲到贺檀身边,三两等下解决了两个乌崖部的兵卒,这才与贺檀背对背靠在一起。
“我送你出去,”贺行道,“你往衙署去,设法去调动兵马。”
贺檀道:“他们要杀我,不会让我轻易逃脱。”
贺行咬牙:“那就与他们拼了。”
贺檀爽朗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惜,不能帮鹤春去迎亲了。”
“呸,”贺檀又道,“去了也没什么好事,必定给他做牛做马,算了……不去也罢。”
贺行仿佛被触动,他低声道:“咱们不一定出不去,我护着你……总要试一试……若是我们在这里出了事,守在关隘的兵马要怎么办?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出去,将这里的情形传给他们。”
贺檀盯着四周:“那就再试试。”
贺行道:“你只管突围,将后面交给我。”
两个人商议完,各自提刀向前厮杀而去。
身后有了贺行,贺檀只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手中的一柄长刀杀的乌崖部兵马步步后退,贺行找到机会与贺檀一同拼杀,终于暂时突出重围,怎奈二人少了马匹,不得已只能借助地形往山上去。
贺行感觉到贺檀的步伐越来越缓慢,不由地伸手去搀扶,手一摸只觉得掌心一片滑腻,抬起手一看,全都是鲜血。
贺行睁大了眼睛:“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刚刚突围。”贺檀捂住了下腹,鲜血顺着他指间滑落。
贺行登时慌乱起来:“我们想方设法入城……去找郎中。”
贺檀摇头:“前面没有路了,乌崖部的人只需将这里围住,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一定会有法子……一定……”贺行说着贺行扶着贺檀往前去,很快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块陡峭的山崖。
“我熟知舆图,进了林子不久,我就想起来了,这是绝路,”贺檀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败的死气,“若非与乌崖部缠斗失了方向,也不会逃到这里。”
“都怪我,”贺行一脸自责,“我早该发现……”
贺行扶着贺檀坐下:“我去四周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路离开。”
贺檀点点头,可能方才耗费太多力气,他靠在树上就立即闭起了眼睛。
贺行快步向前走去,不过他没有走太远,身形突然一闪,整个人藏匿到了山石后,在确定没有被人看到时,他透过旁边枯枝的缝隙看向不远处的贺檀。
贺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贺行的目光又落在贺檀手边的长刀上,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这一刻,长刀突然一动。
贺行登时吓了一跳,不过……下一刻他又舒展了眉头,因为他亲眼看到长刀从贺檀腿上滑落,显然贺檀握着长刀的手松开了。
想到贺檀身上的伤,贺行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握紧手中的刀刃,轻手轻脚向贺檀走去,他不敢直面贺檀,而是绕到了贺檀身后。
一步,两步,三步……
靠的足够近时,贺行扬起了手中的刀刃,径直向贺檀砍去。
刀锋落下的瞬间,皮开肉绽的情形没有发生。
“咣”利器相交的声音传出,下一刻,贺檀从地上跃起,手中长刀挡住贺行的攻势之后,向前一抹冲着贺行脖颈而去,可惜终究力量不足,被贺行躲开了。
贺行惊诧地看向贺檀:“你……你看出来了……”
贺檀神情冷峻:“如果我是你,刚刚在山脚下就该动手,背后偷袭都这般小心,非要等我体力不支再动手……你是有多没用。”
贺行却不恼怒,他颇有耐心地封住贺檀下山的路:“你还有多少力气?即便过了我这关,可能逃过乌崖部围捕?今日你逃不脱了。”
“为什么?”贺檀道,“就因为我向朝廷俱报了你们的案子?”
贺行摇头,脸上流露出凶狠的神情:“不全是,还因为良禽择木而栖……不立下大功,永远都要被你们压着,趁着改天换地之时,我也要将贺家的规矩变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