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厉尘跟他争论的点却不在这里，他不明白楚江空为什么甘愿承受风险也不向他寻求帮助，备案处的权限楚江空没有，中心会的部长厉尘没有，但厉氏军工的厉尘却有。
就一句话的事，楚江空动动嘴皮子，厉尘会屁颠屁颠地把厉博海的资料送到他面前。
这不是吵架的地方，厉尘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往外走，楚江空挣脱不了，踉跄地往外走。
备案处大门的门禁显示屏被厉尘打开，随后上面的监控设备亮起，留下每一次开门记录。
“你干嘛？”楚江空差点没背过气去，自己想方设法地不让厉尘扯进来，他就这么大剌剌暴露了。
瞳膜检测点亮起，厉尘推着楚江空过去。
咔哒，门锁开了。
楚江空愣了下，凑近看显示屏上的字。
“你疯啦！”楚江空小声喊着。
显示屏上两行大字。
账号名称：cJK
权限：厉圣军工科技集团
最下面是一行红色小字：
注意：此账号为配偶关联号，请每三年向主账号（Lc）申请复核。
权限是前几天就开始申请了，正常来说厉尘的伴侣能够享受同等权限，但没有领证的话是没办法申请的。
楚江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考虑结婚的事，厉尘跟联盟会那边才审批通过的。
厉尘把楚江空拉进去，打开电脑后让楚江空输入自己的身份Id。
资料很顺利地拿到手，厉尘拽着人大摇大摆出门。
他们才交了班，只以为两个人是之前进去的，再说了这两位他们都见过，也不敢多问。
而且那个厉大少爷看着心情很差，脸快拉到地上了，没人敢触他霉头。
两人离开后，刚才换班的人里有一个跑出来，“刚才出去的是中心会的楚会长吗？”
“是，怎么了？”
这人满脸严肃，“这个时间来备案处干嘛，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被说的人一脸不服，“你这么牛，你怎么不拦，备案处都是有权限设置的，没有警报就说明他们是合规的，我哪里来的资格问。”
这人叹口气，“我去看看。”
备案处都有访问记录，这人打开电脑翻了翻，最近的一条访问者是厉尘，访问的对象是厉启森，厉政霖和厉家那位隐居很久的厉尧。
这人咂咂嘴，厉尘这是要干嘛，造反啊。
算了，不关他的事，反正不是查那个人的就跟他没关系。
楚江空的车这回早就在家里的停车场了，厉尘拉着人去自己车里，车门刚关上，两人就不装了。
“为什么不找我？”
“为什么多此一举？”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江空直接将头扭到一侧，盯着外面的夜景看。
多此一举？厉尘那心脏听到这四个字差点没罢工。
“多此一举？”厉尘一把将人扯回来，强迫楚江空和他对视，“我不该过来是吗，我明知道你去干什么了，然后装傻是吗？”
楚江空移开视线，他是这么想得没错，“总之你没必要过来。”
厉尘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摄像头，有多人等着立功呢。”
“你觉得你救了我是吗？”楚江空质问，“在此之前，这种事我做过很多次，比这棘手的情况多了去了，你觉得我没你不行吗？”
他不希望厉尘过多的卷进来，如果真是厉博海，他被逼急了万一真敢伤厉尘怎么办。
楚江空真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他真的承受不了失去厉尘的痛苦，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两人一定会折一个，那必须是自己，厉尘一定要全须全尾的活下去。
楚江空说话够难听的，厉尘下意识就要顶回去，“我上赶着是吗，我们之间是我上赶着是嘛？”
“你能不能成熟点，”楚江空当然不会觉得是厉尘上赶着，“我不想你参与进来，这些事我自己能搞定。”
厉尘看着楚江空固执的样子就来气，“你有不能搞定的事吗？你真的需要我吗？”
“不需要，”楚江空本来就不愿意厉尘掺和这些事，“在这件事上，我不需要你。”
厉尘快喷火的的怒气突然就僵在半空了，他有种火不知道冲谁发的无力感。
他急得不行，开了私人飞机过来，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还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你是只在这件事上不需要我吗？”厉尘声音阴冷。
楚江空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家人，”厉尘看着他，“你呢，要不是上回偶然碰到，我连你爸妈的坟都不知道在哪里，你真的需要我吗？”
刨去厉博海的事不谈，楚江空这么多年对厉尘的心思都明明白白摆在面上了，他厉尘现在手腕上还带着自己不知道哪年买的腕表，厉尘好意思问自己需不需要他。
楚江空真想顺着厉尘的话说几句狠的出气，又硬生生忍住了，他点开座位旁边的显示屏，停了车要开车门。
厉尘立刻拦住他，“你去哪？”
“冷静一下，”楚江空用力想扯回自己的胳膊，“我去办公室睡。”
这怎么行，一言不合就分居，下一步还想干嘛。
厉尘将人拽回来，把车门锁上，动作太大，楚江空磕到了金属制的门把手，一声闷响。
楚江空皱了下眉，下意识把胳膊往回缩。
厉尘一把扯过来，撩起衣袖，“碰哪了？”
白皙的小臂上一片红，厉尘揉了又揉，很自责，低着头看着那块红，半晌又把人拉进怀里，“我刚说错话了。”
拥抱太紧了，楚江空喘气都困难，但他没挣扎，老实说他很需要这种明晃晃的表达方式。
“你真觉得我多此一举啊，”厉尘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老想着把我推开呢。”
好一会儿，楚江空开口，“我不希望因为这种小事把你牵扯进来，我可以自己解决的，真的。”
“这不是小事啊，”厉尘大概已经能猜到以前的楚江空是怎么生活的了，“你觉得死不了就是小事，但如果是你的话，在我眼里都是大事，你少吃顿饭我都心疼，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涉险吗？”
……
楚江空没话说了。
厉尘还在继续，“你就依赖我一下吧，厉家这棵树已经很大了，不差你这点风，就算真是厉博海指使的这一切，你也要相信，他不敢真的怎么样我。”
楚江空还是沉默。
厉尘捏捏他的腰，“说话啊。”
“嗯。”
厉尘听到了，他故意在那里装，“没听清。”
楚江空抬眼，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死都要死一块。”
厉尘满意了，笑眯眯抱着人，一路抱到家，楚江空快被烦的要翻白眼了。
回了家，楚江空甩开厉尘就闷头往书房去，刚才拷贝的资料被打开，几乎所有的工作情况都有。
如果说他就是幕后黑手，那么段玉玲必然跟他有联系。
从工作时间来看，两个人都在信息素研究所工作过，但多余的信息也没有了。
“你大伯的履历够漂亮啊。”楚江空看着一条条的荣誉，随口说了句。
往下翻，厉博海在研究所工作期间，竟然有一次通报批评。
详细内容不多，只写了权职使用不当，私生活作风不当。
备案处的资料是最原始了，说白了工作里的错误有些被处理了，但备案处还是会留存最原始的，要不然他们连这个信息都看不到。
楚江空挑挑眉，单凭这几个字判断不出来当时的情况，究竟到了渎职的地步还是可以随意揭过的作风问题他不得而知。
他又打开段玉玲的资料，她跟厉博海前后脚离开的，比厉博海早三个月。
比较值得关注的是，她走是因为被辞退，理由是利用职权，调阅保密材料。
所以她才能找到楚悠然的信息，协助白家完成腺体置换。
但还是有疑问的，几个月之后厉博海就调任了，看工作单位，还是升任。
刚犯了错就往上升，这情况楚江空不是没见过，但厉家给他的感觉整体家教森严，怎么会对一个养子如此宽容，“这事你听说过吗？”
厉尘更觉得不对，“没有，正常来说我爷爷还是很严格的，要是我爸犯了这种错，肯定要惩罚的。”
厉博海的身份一直很奇怪，一个养子，还是这样大家族的养子，这么容易就被接受了，最起码楚江空从没在任何场合听过有人质疑厉博海的身份，这说明厉政霖绝对是拿他当亲儿子的，甚至，比亲儿子还要纵容。
楚江空问的委婉，“你大伯，真是养子啊？”“养”字咬的很重，就怕厉尘不明白。
厉尘摇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不是，我大伯真是养子，是我爷爷战友的儿子，不是私生子。”
“哦。”楚江空抿抿嘴。
“我听说大伯的父亲跟我爷爷关系很好，他父亲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可能跟我爷爷有点关系。”这件事在厉家不算秘密，但时间太久了，厉尘知道的不多。
这个说法反而印证了厉博海的工作情况，厉政霖心存愧疚对待养子更宽容。
“我发现个问题，”厉尘指了指屏幕，“她被研究所辞退后去了白家名下的公司做秘书，中间隔了一年多。”
段玉玲和白父曾在一个学校，应该很早就认识，既然有这层关系怎么也不至于拖一年多才找到新工作。
一年多能干些什么呢。
“生了个孩子？”楚江空根本就是瞎猜。
厉尘点点头，“我觉得有可能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论起查案子他俩都是门外汉，楚江空磕磕绊绊这么多年算是有点经验，厉尘真就属于乱猜了。
“先问问，”厉尘拿着手机翻霍云行的联系方式，他家开医院的，“四十多岁的omega已经属于晚育了，应该不会太多。”
霍云行正在会所醉生梦死呢，接到厉尘的电话听到云里雾里，但该帮的还是要帮，从一众香软的omega里抽身，去自己医院查记录去了。
结果是在第二天中午发来的，几万条信息，但没有叫段玉玲的，而且医院的诊疗记录是没有照片，对不上号。
不过段玉玲可能用假名字，厉尘先筛选了年龄，性别和信息素等级，A级omega比较少见，筛选完后就剩几百条记录了。
楚江空看着表最上一行的几个字， “有没有没写父亲姓名的。”
A级omega珍贵，大多家庭美满，又是生孩子这种事，父亲一般不会缺席。
果然这次筛选完就剩稀稀拉拉十几条了。
厉尘一眼看过去，其中有一条，不仅没有父亲姓名，通讯住址也只写到了小区，没有门牌号，可能是个假地址。
等会，厉尘又看了看，“赵兰清这名字耳熟。”
楚江空眼珠子转了转，“查兰会所的负责人。”
厉尘恍然大悟般点头，“是她是她，”说着开始翻电脑，“我记得她是beta。”
“就是beta，”厉尘把屏幕转了转，让楚江空看，“几年前去世了，段玉玲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活着，是不是借用了她的身份。”
只靠猜测当然行不通，这是警署的活，厉尘立刻就通知了宋庭深。
宋庭深才升职不久，本来是个好事，但因为这案子被批了，一个组的跟着倒霉，正好轻松了，这会儿好不容易不加班，在办公室写东西呢。
“啥？”宋庭深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放低声音，“段玉玲有儿子？你从哪里知道的？”
厉尘把收到的诊疗记录发给宋庭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庭深那边点了根烟，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现在没资格管那案子了，从外面调过来一批人接手了，我看就是要把这事压下去。”
段玉玲自从白家出事后就失踪了，很溜烟似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带着儿子，那反而是拖累，能在现代社会下藏得无影无踪，想来背后一定有人。
厉博海就像面铜墙铁壁，没有短板，近百亿人口，茫茫星际里找个人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