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出现在京城的时候,由各部官员组成的谈判团队也抵达东川。
他们的任务,是与桐国的世子谈判,交换各自的胜利果实。
带队的是户部尚书,临走前皇帝特意将他召入宫中,仔细叮嘱了一番。
没错,这位户部尚书,还是当年拥戴睿亲王的那位大佬。
与此同时,那几道圣旨也正在官道上飞速朝各自的目的地移动。
京城!
皇帝命郑亲王率诸王出城,迎接风尘仆仆的越王。
礼部尚书亲自敲定的礼仪,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此次入京,越王变得随和许多,在忍耐了繁琐的礼节之后,他邀请郑亲王与自己同乘一车。
郑亲王推辞一番,随后上了越王的马车。
“陛下也太客气了!”
随着车轮转动,越王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陛下特意嘱咐,您不但是帝国的诸侯,还是陛下的朋友。”
郑亲王坐在一侧,满脸的笑意。
“朋友?陛下真这样说?”
越王听后,满脸的欣喜。
“就算借本王几个胆子,也不敢曲解陛下的意思啊!”
郑亲王冲越王拱手。
“听说这几年,你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越王上下打量起来。
“有陛下护着,本王的确活得滋润。”
郑亲王也没有遮遮掩掩,大方的点头承认。
“诸王之首,你这样一说,弄得寡人也有些意动。”
“别!您可千万别!”
郑亲王急忙冲越王摆手。
“你放心,寡人就算入朝,也甘愿排在你的后面。”
“本王可不是这个意思!”
郑亲王先是一愣,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哦?”
越王面露诧异。
“南边,离不开您,也离不开越国!”
这两句话,郑亲王可以,加重了语气。
越王呵呵一笑,随即转头看向了窗外。
京城的大街上,一幅盛世景象!
车队在午门外停下,杜学士率百官在此处迎接。
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越王的脚步终于踏入皇宫之中。
皇帝独自站在金銮殿外,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又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远远的,越王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皇帝缓缓走下了台阶——
越王立刻跑步上前——
君臣二人,就这么在台阶中间相遇。
“一别数年,越王风采如昔!”
皇帝嘴角含笑,语气极为温和。
“陛下威严日甚,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边说,越王一边冲皇帝跪了下去。
这两句貌似不太合逻辑,可越王的真诚打动了在场的所有大佬。
无人在意!
这台阶哪能容得下越王肥硕的身躯,就在他即将滚下的时候,皇帝稳定有力的双手已将他拉住。
扶起,皇帝微微有些动容。
二人又寒暄几句,皇帝邀请他并肩入内。
越王后退一步冲皇帝弯腰,态度恭敬。
皇帝也不坚持,微微一笑。
入内,皇帝为越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越王大醉而归,没有在殿外撒尿。
第二日!
皇帝召越王入宫,在乾清宫内说话。
赐座!
越王弯腰谢过,这才有些拘谨的坐下。
“这可不像朕记忆中的越王。”
坐在御案后面,皇帝微微一笑。
“陛下,以前是臣粗鄙无知,还请陛下莫怪。”
越王冲皇帝拱手,诚惶诚恐。
皇帝转头看了杜公公一眼。
杜公公会意,命众人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三人,杜公公从后殿搬出来一大摞账册,放到越王的脚边。
“这都是这几年的账册,你看看。”
皇帝伸出右手,指向那高高的一堆。
“臣信得过陛下!”
越王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若这样,今日的谈话就到此结束。”
皇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丝的不满。
“别——别——”
越王猛的站了起来。
“这是在御前,还请越王注意。”
杜公公上前两步,轻声提醒。
越王这才醒悟过来,弯腰请罪。
皇帝大度的原谅了他,请他坐下说话。
“说吧,你这老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皇帝靠在椅背上,表现得十分随意。
“臣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清除家中的败类,臣就只得来京城转转,眼不见心不烦嘛!”
越王的表现要略微放松了些。
“不要避重就轻。”
皇帝微微摇头。
“这——”
越王面露犹豫。
“要不——朕让老杜去殿外候着?”
“这倒不用。”
见杜公公准备退下,越王急忙开口阻拦。
这天下的权贵,有谁不知道杜公公是皇帝的心腹?
得罪了杜公公,纯粹是在自寻烦恼。
“陛下,臣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说完后,越王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
“你不会是遇到庸医了吧?”
打量着越王肥硕的身躯,皇帝将信将疑。
“几十年毫无节制的放纵,早已掏空了臣的身体。”
“朕让太医给你瞧瞧?”
皇帝坐直身子,语带关切。
越王先是谢过,随即苦笑着摇头。
此时皇帝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坐那里沉默不语。
“陛下,臣之所以痛改前非,也是想借这最后的机会,改变臣在陛下心中恶劣的形象。”
沉吟片刻,越王主动解释起自己的怪异。
“恶劣?朕还是觉得最真实的越王,最能让朕安心。”
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皇帝语气温和。
越王哈哈大笑!
那位粗犷不羁的越王,又回来了!
“这就对了!”
皇帝十分满意。
抱怨了几句京城的天气,越王开始主动汇报起南边的情况。
在越军持续不断的清剿下,南边的猴子终于安静下来。
从数十年的经验来看,越王认为他们至少能消停五六年。
五六年的时间,足够打通一条又宽又直的通道。
只不过——
越王怕是看不到了!
“陛下,通道已经再次动工,那些猴子干起活来可是十分卖力。”
禀报完毕,越王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
“朕已经等不及了,港口今年就得动工。”
“敢问陛下,是否出现什么变故?”
越王请皇帝明示。
“港口修好后,商队就多一个选择,原本必须在桐国停靠补给的,未必肯继续接受桐国的盘剥。”
“陛下在打桐国本土的主意?”
“不!朕想光明正大的切断桐国的财源。”
注视着越王,皇帝的态度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