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此言差矣,那春香楼是什么地方,我儿怎会与那样的地方有关系?”
一听她说起秦家,秦侍郎连忙开口插话,试图撇清关系。
那春香楼早就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如今也已经成了他人名下的产业,就算追查,也只会查到那产业与他的二儿子有关,与他大儿子又能有什么关系?
沈攸宁轻笑一声,“秦侍郎稍安勿躁,请秦家二少。”
秦元晟从人群中走出,他毫不在意地无视了老头子眼神中传递的意思,径直走到沈攸宁身边。
悄摸摸跟在郡主后面这么久,终于到了他翻身的时候了!
妙欢,瞧好了,他才不是吊儿郎当不成样的纨绔!
秦侍郎眼睛一跳,一抹不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草民秦元晟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诸位大人。”秦元晟大声道,“春香楼的地契一直都在草民的手上,但多年前,父亲就做主让我把它交给兄长 ,本来……”
他顿了顿,咳了两声,“本来只是一处寻常青楼,后来被兄长接手后就逐渐不在我管辖之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用春香楼做那等恶事。”
秦元睿也在场,此时脸色非常难看,目光阴沉地落在秦元晟身上,“秦元晟,这可是在公堂之上,话可不能乱说!”
皇帝掀了掀眼皮看过去。
秦元睿当场跪下,“回禀皇上,春香楼只是我手下一处寻常产业,从未曾有过拐卖女子的行径!”
“嗯。”沈攸宁点了点头,“秦大公子的确没有做出拐卖女子的行径,但你是千金赌坊的买家。从千金赌坊购买那些被训练得当的女子谋利, 甚至还将她们培养成了政治棋子,送到了很多人身边。”
秦元睿因她这两句话瞳孔收缩,当着皇帝的面被捅出这样的事,可就不仅仅只是结党营私这么简单!
尤其还跟拐卖案扯上了关系!
他是真的不清楚千金赌坊的舞姬的来历,只以为是千金赌坊培养训练出来的孤女。
“秦侍郎,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皇帝意味不明的感慨一句。
秦侍郎忙跪下了,“皇上恕罪,微臣知罪!”
赫连老将军皱眉,不满道:“今日审的是拐卖案,郡主揪着秦家做什么!?”
“老将军不是说要论罪行罚吗?”沈攸宁眸光淡淡,“女子亦是百姓,买卖百姓、结党营私,不是罪吗?”
公堂内外,在场所有人谁敢说不是?
赫连老将军如鲠在喉,只能闭嘴不言。
沈攸宁神色讥讽,不是要论罪行罚吗?
那就一个一个来!
沈攸宁看向皇上,“顺着春香楼这条线,我查到了万酿酒庄,也就自然而然的查到了千金赌坊,还要多谢秦二少,我们才能悄无声息混进去,也就是在此处,我救下了四个舞姬,得到了柳家参与其中的线索,同时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京城外不远的有据点存在。”
“同时,京兆府和昭义王发现了女子失踪案的蹊跷,开始着手调查此案。我与昭义王在千金赌坊打了个照面。我带回了四个舞姬,昭义王殿下也带回了两个舞姬。”沈攸宁看着容礼,“殿下还记得她们吗?记得她们奄奄一息的模样吗?”
容礼眼皮一跳,低声咬牙道:“安宁郡主,三思而后行!”
沈攸宁嗤笑一声,并不把他的威胁和警告看在眼中,“昭义王得知我从四个舞姬中套出了有效的消息,便对两个无辜舞姬严刑逼供……”
“沈攸宁!”昭义王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
“放肆!”皇帝轻喝一声,“让她说!”
容礼只能咬牙后退,低头不语。
“那场面实在残忍,两个舞姬奄奄一息,浑身是血。我那时都有些恍然,这真的是那个流连温柔乡,本该怜香惜玉的三皇子殿下吗?那可是殿下的子民!”沈攸宁看着他,字字珠玑,“殿下,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的子民可以沦为你泄愤的工具吗?”
“此话当真?”皇帝问道。
“此事京兆府尹也在场,自可证明我的话并非空口白牙攀污昭义王爷。”
京兆府尹额上冒出汗水,他扫了一眼沈攸宁,顶着昭义王和周老太傅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安,安宁郡主所言为真……”
那两个舞姬无处可去,他们怕放了会打草惊蛇,便就一直都关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虽说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仍有痕迹,一验便可知真假。
皇帝重重拍下惊堂木。
容礼知道皇帝生气了,直直跪下,毫不犹豫认错,“孩子追查此案,一时情急,用刑过重,自知有错,请父皇责罚。”
周老太傅此时也急了,转眸瞪了一眼赫连老将军,之前顺着他的话附和几句就罢了,说什么论罪行罚!
赫连老将军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说起来他家才是无妄之灾,那安宁郡主很明显是在为太子争辩!
他心中不禁觉得实在可惜,当初贵妃为她一人而办赏花宴,却还是没能说服她偏向大皇子。
越想越气,赫连老将军干脆闭口不言,不到必要时候不开口。
“罚自是要罚的,等拐卖案审清楚了,朕会论功行赏、论罪行罚,一个也跑不掉!”
“……十分奇怪的是,我算了许久也只是把范围圈在了星凌城,后我一步查问出线索的昭义王殿下却得到了一个无名氏的传信,有了具体的位置信息——也就是青玉山脉地下的据点。”
“如果说春香楼和千金赌坊是交易场所,那么青玉山内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据点。”沈攸宁三言两语说清楚了青玉山内的情况,“殿下,这么久过去,十三座城池太子去了五处你都查得清清楚楚了,那位给您线索的‘好心人’您可查到了?”
不等容礼开口,沈攸宁接着说道:“至此,从千金赌坊到青玉山的证人供词,都指向了柳家。而青玉山据点中的人却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撤离了青玉山,我们抓捕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说到这里,能站在这里的官员都是科举考上来的,也都回味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也太巧合了!
前脚昭义王得到了线索,后脚青玉山据点的嫌犯就都撤离了,而后所有的证人证词还都指向了柳家的太子。
这实在太像一个针对太子而设下的阴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