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绵延不绝的银车径直驶入户部国库方向。
巨额银两的迅速入库,使得各项工程得以全速推进。
在工部与户部的高效协同下,代理权的后续交割事宜进展得异常顺利。
江南沈家等一众中标商贾,也知此事关乎新帝颜面与朝廷信誉,无人敢怠慢或拖延,均在规定期限内足额缴纳了后续款项,并迅速通过了户部与工部联合进行的资质核验。
一车车银锭,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国库。
工部也恪守承诺,在收到定金后便开足马力生产,并将首批巴掌大小的琉璃镜交付给了各地代理商,市场反响空前热烈,进一步验证了这笔生意的巨大潜力。
国库充盈,诸事顺遂,礼部与钦天监选定的黄道吉日也如期而至。
八月二十九
先皇奉天大典在北邙山先行举办,在这里梁朝曾遭遇截杀。
许多已经致仕的老臣全都齐聚恭送先皇,许多老臣都落泪感怀。
这代表着一代帝王的彻底落寞。
北邙山的寒风吹动着白幡,呜咽声与鼓乐的轰鸣交织在一处。
梁朝身着簇新的孝服,手扶灵柩缓步前行,玄色滚边在暮色中泛着沉郁的光。
“陛下,地宫已备妥。”鸿胪寺卿躬身禀报,声音被风割得支离破碎。
梁朝颔首,目送着灵柩缓缓沉入地宫,直到沉重的石门在礼官悠长的唱喏声中缓缓闭合,最终严丝合缝,隔绝阴阳。
送葬的百官依礼制匍匐跪拜,呜咽与叹息声在北邙山的秋风中散开,带着一种时代落幕的苍凉。
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臣,被家仆搀扶着,已是泪眼婆娑,不知是在哀悼先帝,还是在感伤自身的迟暮。
梁朝身着沉重的孝服,立于最前方,身影挺拔却难掩疲惫。
他静默地注视着那合拢的墓门,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紧抿的唇线透出一丝决绝。
王清晨位列群臣之中,垂首行礼,眼角的余光却能感受到新帝周身那无形却磅礴的压力。
山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肃立的仪仗和沉默的甲士。
九月初一
登基大典在太极殿如期举行。
沉闷的钟鼓声响彻宫阙,九九八十一记,沉重而恢弘。
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重新开始。
太极殿前,百官依品级肃立,丹陛之下,御道两侧,仪仗森严,旌旗猎猎。
梁朝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登上御座。
玉珠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浪冲破云霄,在重重宫墙间回荡。
梁朝缓缓抬手,声音透过冕旒传出,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众卿平身,宣先皇遗诏。”
仁王梁堂手捧明黄诏书,趋步上前,于御阶前朗声宣读。
诵读的既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左相杜秀臣,而是宗正寺卿,这代表着正统,代表着皇室的意志。
“夫天命之重,绿错奉其图书;天子之尊,赤县先其司牧。而功兼造化,桥山之树已阴;业致升平,苍梧之驾方远。
至于平寇乱,安黎元,洒洪灾,攘大患,黄帝之五十三战,商汤之二十七征,以此申威,曾何足算。
……
皇太子朝,大孝通神,自天生德,累经监抚,熟达机务。凡厥百僚,群公卿士,送往事居,无违朕意。
属纩之后,七日便殡。宗社存焉,不可无主,皇太子即于柩前即皇帝位,依周汉旧制,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寻常闲务,任之有司。
文武官人,三品已上,并三日朝晡哭临,十五举音,事毕便出。
四品已下,临于朝堂,其殿中当临者,非朝夕临,无得擅哭。
园陵制度,务从俭约。昔者霸陵不掘,则朕意焉。辽东行事并停。太原元从人见在者,各赐勋官一级。诸营作土木之功,并宜停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