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哆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
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
毗迦兰哆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
少年念经的公鸭嗓从今川义真阵屋的御殿传出,我们的“权少僧都大律师”正在阵屋本丸诵念着《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嗯,用不白打黑马喽的bgm,对此比他大四岁的小老婆、曾经出过家的井伊永表示,实在是魔音贯耳,难听到一定程度了,所以原本想留下来的井伊永——到底留下来了,毕竟是大方殿给她的任务,看着点今川义真,不要在今天来求见的一向宗坊官面前粑乱说……
前一日,下间源十郎带着本愿寺证如的文书,向今川家献上拜帖,求见今川家新屋形五郎殿、御相伴众、志摩守护、三河守——以及他们的“权少僧督大律师”,放心,今川义真的阵屋坐得下这么多人。
今川义真作为净土真宗三河教团的“僧官”,自然不能拒绝本山来的使臣,因此约在今天此时接见下间源十郎,估摸对方快到了,便开始“装”和尚起来,但你还别说,就今川义真那能在髡贼元老院混个席位的短平头,在当下的绝大多数净土真宗的中上层僧众里也算是个有几分像汉传佛教和尚,而不是纯野和尚的……
在今川义真还未诵念完成时,为表尊重,下间源十郎在门外走廊还跪坐等了一会,直到听到今川义真诵念结束,方才向门外的武士说,求见今川今川义真。
“让他进来!”今川义真说道。
近侍推开门扉,下间源十郎行礼后踏入御殿:“在下,下间源十郎,携御门主殿文书,见过权少僧督大人。”
出现在下间源十郎面前的,是身着中下层公卿武官狩衣,但是却没戴官帽,露出自己短发和额头若隐若现圆形疤痕的今川义真——这卖相,反正别的佛门宗派估计是不收的。
“权少僧督啊?后面那个大律师呢?我觉得还是这个称呼连起来比较好听。”今川义真微笑道。
“大人说笑了,您帮本宗清扫了败类,本宗以僧官之位酬之,就应以正式官位中的高者应有的待遇来对待您,而且,在下此次来,是带着门主给您的最新任命来的。”下间源十郎向前推了一下锦盒。
近侍检查过后,把锦盒递到了井伊永这,她再检查下打开后的内部结构,扫了一遍文书后,再把锦盒交到了今川义真手里,这套流程看在下间源十郎眼里,就是今川家在明晃晃地传递一个信号——呆瓜少主自称净土真宗信徒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今川家关系不大,今川家也不会随着少主性子来,除了必要的“保护”外,还有“监视”!
“哦~权大僧都啊?没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我算得上是官运亨通啊,幕府、朝廷,现在连佛门寺社也来了。是觉得在下的佛学修为到了吗?”
下间源十郎觉得,以今川义真不要脸的程度,不在岛国恶僧里混个名头出来实在可惜了,但他毕竟也是净土真宗的“老自己人”了,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打脸,反而也同样不要脸地拍马屁道:“权大僧都大人您,接受玄奘法师……不,旃檀功德佛和斗战胜佛感应开示,写下佛经名篇《西游物语》,自然当得起权大僧都之位!”
嗯,在净土真宗这种宣扬“他力”,以佛为类似于神的绝对力量的宗派,接触到《西游物语》,按照他们自己原有的经义,是会把小说里的神魔力量当做一种“他力”的展示,小说末尾的诸佛名单,更是被他们当做是“绝对他力”的展现在世间的吉光片羽。
那么写出这篇小说的今川义真,自然就有类似于一些写出佛经的大德高僧的地位,那么当个权大僧都,似乎都有些低配了,可下间源十郎是什么人,从小在“教皇”、“御门主样”身边长大的大本山本愿寺寺社町的坊官之子,绝对算是宗派核心的“大院子弟”,这种人真的信佛就见鬼了!
今川义真自然也清楚这点,毕竟上辈子遇到过的往水库里放生被拔了毒牙的眼镜蛇的村头大妈,肯定比少林寺永信更加信佛,于是他说道:“别整那些虚的,这么一个我啥也不用干却地位崇高的僧官职务,应该不是这么一个对你们没有什么实际利益的原因,不然大和国奈良兴福寺法主、比叡山延历寺天台座主,怎么没有给我封僧官啊?听说下间家世代担任净土真宗本山的寺社町坊官和本愿寺家家臣,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家世摆在这里,也应该知道你们最上层是想干嘛的吧?”
“权大僧都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我们是希望能和今川家,守望相助。”
“不是什么人,给什么条件,就可以跟今川家守望相助的,我希望下间大人,还有您背后的净土真宗门主大人能够明白这一点,只是僧官官位的提升,我很难说服今川家其他人,特别,家父临济宗栴岳承芳,家父的师父太原雪斋大师,现在还是临济宗五山之首的妙心寺住持,以在各自佛门宗派的地位论,雪斋大师在临济宗,比之你的门主可不遑多让啊!”今川义真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只大了那么一点的青年说道。
核心思想——得加钱!
“那是自然,只要双方不互相为敌,本宗的三河教团,绝对不发动一揆。”下间源十郎承诺道。
“不,如果信众受到的压迫过甚,作为他们精神寄托的本宗本门,怎么能不站起来带领他们反抗压迫呢?”今川义真一边承受着身侧井伊永不动声色地拧腰间软肉,一边用一种堂皇的语气质疑下间源十郎,颇有一种“你们不跟我,我就带人去jinggang,哦不对,八公,不对,富士山打游击”的气魄。
【您屁股那么歪,太原雪斋和栴岳承芳知道吗?】下间源十郎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地看向今川义真。
今川义真在今川家老根据地骏远,乃至便宜老爹拿下的东三河,想要真正构建一杆子捅到基层的统治秩序,用类似天朝的土法科层体系替换泥轰特色封建秩序,是不可能的,甚至面对一些豪族的抵制乃至“告家长”,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在西三河,借助一向宗的力量,他还真有可能办到,分分钟鼓动一向一揆,把吃饭的桌都给掀喽!
接着今川义真站起身,高举双手,厉声说道:“根据《今川假名目录》、我父亲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意志,骏远三志一切的宗派争论都应该停止,包括净土真宗!
本证寺、上宫寺,乃至胜发寺等净土真宗寺庙,原本松平家、吉良家之流承认的不输不入特权,通通废止!
根据我今川三河守义真的意志,只要不直接反对今川家和今川家任命的被官、代官,如果三河地方领主真的压迫净土真宗信徒过甚,净土真宗可以组织一揆,但需要在一揆结成后,向今川家写明组成一揆原因的定书,今川家将以裁决者身份而非领主的主君身份处理事务!
净土真宗诸寺庙的住持,可以由本愿寺任命,但是必须是先在三河等今川领地常住满五年以上的僧人担任,并且获得今川家的同意!如果得不到今川家同意,那就由原先的住持继续留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