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楼!
昏暗的地下室。
数百平米的地方,几百名“老人”或蜷缩在地,或背靠墙壁滑坐,眼神空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腐恶臭,让人闻之作呕。
麻木、绝望写在每一个人脸上。
“啊……”
“我受不了了……”
突然,一名满头银丝的男人,猛然站立起来,近乎疯狂的力量飞快的一头撞向墙角。
“啪……”
一抹红白的混合物在暗黑的墙面散开,其上,黏着数根杂草般的银发。
老人死了!
身体在地面抽搐片刻后便安静下来,猩红顺着脑袋上的图缺口流淌在地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而,预想中的尖叫、骚动、甚至呕吐……什么都没有发生。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只是木然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微微挪开了身体稍稍远离了红白污迹。
每一个“休息日”,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受不了内心的折磨选择自杀,墙面的血迹干透了一遍又一遍,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在百倍时间加速之下,他们已经在育楼轮回了十数年,早已经麻木。
甚至……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接生员……在这里有另一个称呼……杀生员!
“嘎吱……嘎吱……”
死寂的空间内,沉重的铁门缓缓被打开,刺眼的光芒穿透进来,所有人齐刷刷地将脸埋得更深,或是用枯瘦如柴的手掌捂住眼睛。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两名男子正走进地下室。
“新人?”
少数几个人抬眼看了眼两人,随即又同大多数人一样,垂下了眼皮……。
在育楼,沉默、麻木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唐哥,好像人没在这里。”杨坤的目光在室内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再次仔细看了眼手中的照片,“难道她根本不在育楼。”
“我敢肯定她已经进了屋楼,而且是在一个月前。”唐平走上前,在每一个人面前停留端详,却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她已经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李佳所有的付出都将东流……”
“或许她不在地下室,而是在其它地方。”杨坤眉头挤在一起,“育楼所有人今天集中在地下室,也仅仅是推断的消息而已。”
“万一她根本不在这儿呢?万一她在楼上某些‘特殊’区域?”
“对!”
“一定是这样!”
下一秒,唐平大步上前拉起一人,“看着我!!”
唐平单手提着他的衣领,照片狠狠怼到对方浑浊的眼前,“说!!见过照片里的女人没有?!她在哪儿?”
“嗬…嗬…”
然而对方浑浊的双眼,依旧是一片麻木,看都没看一眼照片。
“操!!”
唐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手将他推倒在地,又接连拽起另一人。
“告诉我!认识她吗?”
然而结果都一样,他一连拉起五人,没有一人开口,最多也就在压迫下看上一眼。
“你们谁告诉我她的消息,我可以把他带出育楼。”
这一次,有那么几个人抬起了眼,但又很快沉寂下去。
出育楼?能干吗?
外面不过是一座更大的囚笼,甚至,不一定能有育楼安全。
或许哪一天又被带了回来!
唐平不甘的环视了一圈活死人,他明白……永远也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
就在这时!
杨坤上前一步,短袖一抖,空气中的水汽凝聚出一条巨蟒般水臂,“都给我听好了,谁告诉我她的消息……”水流汇聚成磨盘大的手掌,重重啪向铁门。
“轰轰轰……”
铁门在巨大的力量下,扭曲变形,最终撞进远处的黑暗中。
“——我便带他出羊城,”
杨坤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死水中扔进了一块石头,泛起一层涟漪。
育楼与羊城不是一个概念。
出了羊城才算的上出狱。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真的能带我出羊城?”
一名枯瘦的男人扶着墙角站立起来,佝偻着身躯死死盯着杨坤。
“当然!”杨坤长袖一卷,水流将照片卷到他眼前,同时,一道水箭抵在喉咙,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笼罩住对方!“前提是——你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敢有半句谎言……老子会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他好像是牧羊人老大,我见过他。”这时另一个人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唐平。
“牧羊人老大!”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有可能走出羊城。”
“是他……是他!”
此时,站起来的人已经有四人,枯瘦男人见状,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赌徒光芒,“我真见过她。”
“她在哪?”杨坤问道。
“她……她死了!”
“死了?”杨坤目光一凝,目光如刀从其脸上刮过。
“你…再说一遍!”
“真的!千真万确!”枯瘦男人感到水箭已经刺破皮肤,瑟瑟发抖指向站起来的几人,“不信……不信你问他们。”
“他们也都知道。”
此刻,他心中暗暗咂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青年,散发出的压迫感让自己呼吸都感到困难。
不过……幸好自己没有说谎!
在育楼找不到的人,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死了。
果然,其它三人见杨坤看来,不约而同僵硬的点点头。
“是的,她死了。”
“对……”
……
“什么时候死的?”唐平目光扫过四人,沉声问道。
“大概……大概半年前!”
“对……我也记得。”
……
“呵!?”唐平嘴角扯起一丝冷酷,“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啊!”
下一秒,他如猎豹般掠出,双手一把扣住两人的脖子,用力一捏,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半年前?”唐平歪歪头,目光落向另外两人,“按育楼百倍时间流速,在外面才过去两三天……”
两人神色一变,瘫软在地,唐平心中正藏着一团火,他们刚好撞枪口上了,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步上前再次捏碎两人的脖子。
“唐哥,现在怎么办?”杨坤问道,地下室可以说是找到人最后的机会,但现在……
“唉!”
唐平摇摇头,没找到人便意味着死亡,“我们走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下室,但在他们前脚踏出房门声,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她叫黄雪!”
“是第一批进入育楼之人,当时还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