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问寻”微微一笑：“我来救你了。”
怎么会这么像？一举一动，说话的神情都好相似！
乔云并不知道，唐倾辞等人商讨时出于种种考虑，决定让小九表演“乔寻”而非乔问寻，毕竟他的作用主要是让方海道分心，比起表演替身，不如直接表演本尊。
于是比照了乔府留下的画像，又询问乔府众人对当年乔寻的印象，这才有了让乔云都震惊于相似的表演。
连她都如此，方海道更是心神巨震，连剑都没握住，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乔问寻”再次微微一笑，踏着缓慢的步伐向他们走来，方海道瞪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点一点，接近到一臂距离。
“你……已经死了……”方海道闭上双眼。“死得很凄惨，我亲眼见到……”
他声音渐弱，好似沉浸于往事。过了片刻，陡然睁眼，目光凌厉中带着感慨。
“好像啊……你们这群人的手段还真是厉害。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擅长易容之术。”
“想知道吗？”“乔问寻”柔声开口。
方海道竟真的上前去听。
乔问寻声音低低，好似情人耳语：“我告诉你，我——”
“——不是小姑娘。”
这句话音色骤变，用了原本清朗的少年音。出口之时，小九已拔剑在手，毫不犹豫向方海道颈边斩落。
方海道没料想这竟然是个少年，慌忙之间只得伸手去挡，生生捏住白刃，不让其靠近。空出左掌袭向小九胸前。小九抽剑的同时抬脚便踢，极重地击在方海道腹部，他巍然不动，而小九已经借着这力连跳数下，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个穿裙子的兔儿爷。”方海道眼中的迷茫、失措被凶狠取代，仿佛刚才的感伤丝毫不存在一般。“力气太小了，想伤到老子，再练个十年吧！”
他还没放完狠话，四下传来嗤嗤几声，不知哪里飞来两枚短剑，剑身反射着黑光，方海道不敢大意，扭身避开，回首一望，乔云已经被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侠抱起离开。他正要去追，蓦然间身体笼罩上一片黑影。
方海道转过头，只见红绳飞扬，楚怀寒剑若游龙，朝他袭来。
小九撕开裙子，褪下裙装，随手扯下伪装，从后方刺向方海道，三人战作一团。
方海道不愧魔教护法之名，两面夹击依旧从容，楚怀寒与小九剑势凌厉，却伤不了他半分。一时陷入胶着。
燕无邪将乔云抱至一边，持剑立在她身旁。乔云见此情景，心中焦急，道：“不必管我，快去帮他们吧。”
燕无邪站立不动，道：“乔家主，若你死了，方海道伏诛又如何？我们这么多努力全是无用功。”
“你只看着就好。”燕无邪瞥向身边树林，只见四下微风渐起，树影摇动间，漫起一股难以察觉的冰冷杀意。
“还有个人没出手呢。”她淡然道，“正面对决比不过，若论阴险手段，没人比得过唐门。”
这句话仿若什么信号，林中骤然响起一声清越鸣声，好似鹤唳，楚怀寒与小九双双收剑，同时远离方海道。他意识到不好，纵身而起，却已晚了。
乔云眼前蓦地闪过一片乱影。那些树的影子恍惚间活了过来，朝方海道扑去。
当下枝叶飞舞，劈天盖地，将方海道包围其中，随后寒光闪闪，鲜血溅起。
待乔云能看清时，只见方海道浑身被刺出大大小小无数伤口，有些深可见骨，他摇摇晃晃，倒在一地暗器与树叶之间，不省人事。
楚怀寒疾步上前，摸他鼻息，皱眉道：“不是说留他一口气审问？”
“我已尽力。若再减少威力，就打不中他了。”唐倾辞从林中钻出，浅浅笑道，“你瞧，他身体还有点起伏……喂点药，还是能让他把知道的说完再死的。”
乔云道：“……不……不愧是唐门。手段竟这般厉害。”
唐倾辞道：“厉害是厉害，可是若没无名少侠、楚女侠拖延时间，我也布置不完。”
楚怀寒道：“这暗器……你以树林为阻挡，布置机关，同时射出暗器与树叶遮挡视线，确实很有手段。不过如果换个一片荒芜的大平地，你打算怎么做？”
唐倾辞抿嘴笑道：“平地自有平地的做法。”
她径自走过去，抬起方海道下巴，给他喂了两粒药丸。
“楚女侠有什么想问的，就快问吧。”唐倾辞道。
不然人就死了。
燕无邪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小九思考片刻，默默转过头，悄悄刷起了论坛。
楚怀寒蹲下身，翻过方海道的身体，问他：“魔教如今的教主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离开了魔教？”
方海道只是瞪着眼睛不回话。
“……这药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
楚怀寒接着道：“不止你，还有许多魔教护法也被逐出欢喜教，来到中原。怎么回事？”
“……咳……”方海道虚弱地张合嘴唇，“教主……呵呵呵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楚怀寒道：“不说你就得死。”
“说了我也得死。”方海道冷笑，“我活不久了。”
楚怀寒提起剑，问唐倾辞：“我要是刺他两下逼供……”
唐倾辞道：“不可以，会死的。”
“那我揍他两下……”
“不可以，会死的。”
楚怀寒思考一会：“听说有种往脸上盖湿纸的审讯方法……”
“不可以！会死的！！”
“唐门没有药了吗？”
“唐门的药，也不是万能的！”
“……”楚怀寒摇摇头，重新组织语言，面对方海道，“你被逐出魔教，难道心中就没有怨——”
话术未说完，就见方海道双目圆睁，脸色发紫，浑身抽搐起来，哇地一声从口中吐出黑血。
楚怀寒一愣，扭头看向唐倾辞。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摸上方海道手腕，又细细检查，道：“这……那药本该于人体无害才对！可是似乎他服下过许多种药物，药性本就冲突，会对他身体造成伤害，又吃了刚才那药……这个脉象……”
唐倾辞抬起头，眼神讶异：“……即便我们不杀他，他也的确活不过几月了。”
楚怀寒扯起方海道衣领，道：“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就算死，我也叫你死得不痛快！”
方海道咯咯笑起来：“我……咳咳……我本来就……哼哼……小丫头，你能有什么手段？你能比得过欢喜教？我受过的刑罚，你做梦都想不出来……”
乔云突然冲他喝道：
“你本是方家公子，有大好前途，为什么自甘堕落成这样？”
方海道只是冷笑：“管你屁事……呵呵……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乔云道：“姐姐是怎么死的？她和你一起遇到了魔教，然后呢？为什么你活了她却死了？”
“姐姐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提起乔寻，方海道的表情突然变了。
他仰倒在地上，喃喃道：“我……对不起她……我太胆小，太怕死，才会……啊……阿寻……要是……血牢里……相信你……就好了……”
“什么？又是血牢？”乔云连忙靠近，“那里是什么地方？”
“魔教的……专门用来折磨人的地方……进去的人，要么疯，要么死，正常出来的、只有那个教主……而且……”方海道直勾勾看着天空。
楚怀寒道：“前魔教教主万文镜，还是新教主？为什么教主会在那种地方？”
“…………”
方海道深深地吸气、吸气。
他突然挺直直地坐起来，胸膛一挺，内力灌注于喉咙，声震山林：
“我方海道！！今日败于你们之手！”
“但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哼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正道贼子！我今日就告诉你们，一个事关中原武林的惊天秘密——”
“这是音波功！”唐倾辞转过头，四周树木被震得摇摇晃晃，恍惚间她以为地面都在颤抖，“用这么多内力，他这是在自杀！”
这声音经过内力强化，不止他们，耿虹等人，远处的县城怕是都能听到一二。
楚怀寒虽知是无用功，但还是将剑横在方海道脖子上，道：“是什么秘密？你知道什么？是不是魔教的？”
方海道嘴角勾起冷笑。
他大吼道：
“十年前！我教溃败，教主大怒，收回各地探子整理情报，不想却得知了一个惊天消息，管叫你们坐立不安！有大齐人将各门派秘闻、武功、情报，还有无数财宝的所在记载下来，藏于书中，此人正是——”
“是什么？”
“——当年，一名为谷九的说书先生！”
楚怀寒：……
楚怀寒：？
楚怀寒：？？
谷九把惊天大秘密藏在着作中，这件事，他本人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