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想了想,一挥手说:“随他们去。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正好给我个机会,杀鸡儆猴。”
李康一愣,随即点头退下。
天刚亮,太阳爬上来,照在矿山上,可没人觉得暖和。
空地上,所有奴隶都被吆喝着集中起来,站成一片。正中间立着个高高的木架子,寒森森的,像张开的大嘴。朱贵坐在金灿灿的椅子上,披着红袍子,冷冷扫视着底下的人群。
他抬手,一声令下,士兵立刻从队伍里拖出几个人——正是昨夜开会的那几个。
这几个人脸上没血色,身子也在抖,可脊梁挺得笔直,头也抬着,没低头。
朱贵盯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你们觉得自己能翻天?觉得自己能改命?”
他冷笑两声,继续说:“睁眼看看自己吧,一群连鞋都穿不起的贱骨头,凭什么跟我斗?”
说完,他扬了下手,士兵立刻动手。铁链套上脖子,人被吊上木架,惨叫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声声哭嚎在矿场上空打转,听得人心口发堵。
朱贵却坐在那儿,脸上不但没心疼,反而露出满足的笑,像看一场好戏。
他冲着人群喊:“都看好了!这就是敢惹我的下场!你们的命,我说了算!”
这话像针,一根根扎进每个奴隶耳朵里,扎进心里。
他们看着伙伴在空中抽搐,听着那哀嚎,眼睛越瞪越大,拳头越攥越紧。
他们没退,反而更清楚了一件事:不能再等了,必须拼一把。
朱贵这一顿打,是想吓住人,但他错了。
他以为几声惨叫就能灭了人心,其实,他只是往火堆里浇了油。
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副把别人当蚂蚁踩的嘴脸,只会让所有人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他觉得大局已定,以为反抗就这么掐灭了。
可他不懂,这才刚开始,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金光照进矿洞,唤醒了沉睡的人。
可今天的清晨,没人觉得舒服,空气沉得像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随着朱贵到场,所有人又被赶到广场中央,排排站好,面对那个熟悉的木架。
旁边那张金色宝座又摆了出来,朱贵一屁股坐下,红袍加身,眼神像鹰,扫过每一张脸。
他轻蔑地挥了下手,意思很清楚:开始吧。
士兵立刻冲进人群,揪出几个带头的,粗暴地推到前面。
朱贵站起来,一个个盯着他们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怎么,还不服?还想改命?还想骑到我头上?”
这话一出口,全场死寂。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像鞭子抽在人脸上,可这反而把奴隶们心里的恨意抽得更旺。
朱贵根本不怕,还笑了,然后冷冷扔下一句:“让你们见识见识,惹我的代价。”
话音落下,他一挥手。
行刑开始。
铁链收紧,人被吊起,惨叫声此起彼伏,整座矿山都像被罩进一层黑雾里。
所有人都脸色发白,心跳如鼓。
朱贵却满意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其他奴隶脸上,阴沉地说:“记住了,这就是下场。下次轮到谁,自己掂量。”
可他知道吗?
就在这一刻,更多人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们终于懂了,等不来仁慈,求不来活路,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挣断脖子上的锁链。
朱贵的暴行像一把刀,悬在每个人头顶。
他的冷血,他的傲慢,像山一样压下来,压得人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大伙白天干活,低着头,不敢吱声,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可矿上的进度却蹭蹭往上窜,人人都拼命干,只为躲过那一根绞索。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怕没用,逃不了,只有反抗,才有活路。
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沉甸甸的镐头,眼神发直,嘴唇却抽搐着扯出一丝古怪的笑,像是死死咬住最后一口气,又像是对活着本身已经麻木。
每一记砸向岩壁的声音,都跟敲在骨头缝里似的,震得人心里发慌。那不只是干活的动静,是心底的惊惧在来回撞,也是被关在地底的人对着外面世界无声的呐喊。
矿洞每个拐角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人人都像背负着石头走路。可越是这样,矿工之间反倒更靠得紧了。不说话,但递个水壶、扶一把肩膀,都是暗地里的撑持。
朱贵坐在高处那把宽大的椅子上,冷冷打量底下蠕动的身影。
他爱看他们那副快垮掉的样子,喜欢他们眼里闪过的绝望。
他嘴角一挑,慢悠悠开口:“你们流的汗,是我的金子;你们喘的气,是我的权势;你们挨的苦,是我能活下去的本钱。你们越惨,我越舒坦。”
这话一出口,周围人都像被冰水泼了头。
他就跟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张牙舞爪,让人躲不开也逃不掉。
在这儿,没人有自由,没人有脸面,也没人敢想明天。
可越被压着,有些人心里反而燃起一股劲儿——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能再任他耍弄。
必须翻盘,必须把属于自己的日子抢回来!
矿上的日子苦得像嚼砂石,可人心却在磨砺中变得硬实起来。
他们学会了憋住话,学会了拼了命地干,也学会了哪怕再难也不松手。
背地里,他们在悄悄串连,偷偷合计,一点一点攒着力气。
只有等到那一天,才能彻底撕开这张网,重新站直身子做人。
朱贵越狠,大家越怕,可这怕里面也长出了恨。
他的权力大得很,跺一脚整个山都抖,可他心里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他迷恋那种说一不二的感觉,可再怎么得意,也填不满内心的黑洞。
而那些矿工,日子过得像牛马,脸上写满疲惫,被踩进泥里,可心里那点念头一直没灭。
矿井里的空气又闷又腥,混着铁锈味和臭汗,闻久了嗓子都发苦。这是被奴役的人呼吸的气息,滚烫、沉重,带着血腥味。
昏黄的灯泡挂在头顶,照着一群赤膊汉子,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要炸开,眼珠子里全是忍耐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