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不像打铁,倒像是绣花,讲究的是细功夫。谁要是手一抖,前头所有力气全白搭。
朱贵清楚得很,这里头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在炉子之间来回走动,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热浪扑脸,可他跟没感觉似的。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块冻住的铁板,再大的热气也烤不化他那副冷面孔。
工匠们全绷着神经。汗刚冒出来,就被热风蒸发,衣服贴在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动作一个比一个小心,生怕哪儿出岔子,招来杀身之祸。
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大明太子,正站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每一个人。
“预处理的火候不对。”朱贵转头,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李康一听,立刻吼道:“调火!控温,1500到1550度,马上!”
工匠们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往炉里加炭,有人扯风箱,脚底板都不沾地地忙活起来。
可朱贵依旧面无波澜,看都没多看一眼,脸还是那样冷冰冰的。
接着,他走到冶炼区,目光扫过每个正在操作的人。
被他看了一眼的工匠,全都觉得后脖颈发凉,像是有把刀贴着皮肤划过去。
他站在熔炉边上,盯着矿石一点点化开,变成一滩金灿灿的液体。
“精炼的时候,时间、温度,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了炉火的轰响。
他对每一步都盯得死紧,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有这样,才能出好货,少一丝懈怠都不行。
火焰翻腾,红光乱闪,朱贵的身影在火里显得格外挺拔。眼神冷得吓人,没人敢和他对视。
他的气势太强,强到让人根本不敢抬头,只能乖乖照他说的做。
炼金属的流程复杂得很,但每一步都得踩在点上。哪个环节松了劲,整炉就得报废。
这一次,毛病出在最后提纯的时候。
按理说,提炼出来的金属该是纯金色的,结果眼前的样品,颜色发青带绿,明显不对劲。
朱贵接过那块金属,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句话不说,只微微皱了下眉。
他侧头看了李康一眼,淡淡扔出一句:“查原因,解决了。”
“是,殿下。”
李康低头应了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技师过来排查。
朱贵还站在炉边,冷冷地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
手里攥着那块次品,捏得死紧,好像那是他江山的一部分,不准有任何裂痕。
帐篷里,一群工程师围在桌前,一个个脸色严肃,像是在商量军国大事。
图纸铺了一桌,指指点点,嘴里不时蹦出几个外行人听不懂的词。
有人说是不是火温飘了,有人说估计是矿石里杂东西太多。
朱贵靠在角落听着,始终不开口。眉头越锁越紧,眼里却没一点波动。
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会动手的匠人罢了。他不在乎你怎么想,只要结果对就行。
终于,一个年纪大的老师傅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写满数字的纸,密密麻麻全是图表。
他对着朱贵躬了躬身,说:“殿下,问题找到了。
预处理的时候,有批矿没洗干净,残留的杂质混进去了,这才坏了后面的流程。”
朱贵点了点头,盯着那人,声音硬得像铁:“那就把它修好。”
老师傅连忙应道:“是,殿下,我们这就动手。”
朱贵没再多话,只看了那人一眼,然后转身走出帐篷。
剩下的人全松了口气,却又没人敢真放松。都知道,完不成任务,下场肯定不好受。
他们的念头只有一个——把事办好,别的不用想。
朱贵回到自己的大帐,听着李康和莎拉汇报,手里还拿着那块有问题的金属。
当听到他们提起有个凯特帝国的工匠时,他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殿下,那人叫伊顿,是凯特顶尖的铁匠。他打造的兵器在整个帝国都排得上号。尤其是他的刀,听说砍铁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李康站在面前,一边说,一边偷偷瞄朱贵的脸色。
朱贵抬眼看他,问:“他愿不愿意来干活?”
李康和莎拉对视一眼,李康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他……他拒绝了。他说他只为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做事。”
朱贵眼神一寒,把手里的金属往桌上一放,语气平静得吓人:“那就让他为他的国家和百姓,做点‘贡献’吧。”
莎拉和李康同时打了个哆嗦。这话听着轻飘飘的,实则满是杀意。
李康颤着声问:“殿……殿下,我们该怎么处理?”
朱贵没回答,只是盯着李康看了好久,才慢慢开口:“你们自己想办法,让他乖乖合作。
不然,后果你们很清楚。”
两人立刻低头,脊背发僵。他们没退路,必须让伊顿听话。
在朱贵的威压下,李康和莎拉找到了伊顿,软话硬话全都上了。
他们许诺,只要他肯来,他和家人都能享尽荣华富贵,甚至还能当官掌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伊顿依旧死活不答应。
他盯着对方,声音硬得像石头:“我姓凯特,我只给我自家人卖命。要杀要剐随你便,可让我给侵略者干活?门都没有。”
李康和莎拉对视一眼,心里清楚得很——这人是铁了心了,劝不动。两人只能转身回去,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朱贵。
朱贵听完,脸上一点火气都没露,只是淡淡地瞅着他们俩,慢悠悠地说:“行啊,那就让他瞧瞧,他嘴里那个国家、那些百姓,最后能落到啥下场。”
……
这话什么意思?李康和莎拉心里都明白。朱贵要动手了,不是小打小闹,是要血洗凯特人的营地。而伊顿,会被绑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伊顿的心。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噩梦就真的来了。
黄昏时分,朱贵的手下把伊顿的家人拖到了矿场。他们脸色发青,眼神里全是惊恐,腿都在抖。押送他们的士兵一句话没有,脸跟石墙一样冷,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听朱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