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老天的厚待,不忍杜若蘅被这样蒙在鼓里。
那对“野鸳鸯”竟然就住在供奉着牌位道观的附近,那日杜若蘅正适逢初一,她去观里想给魏燕山打斋,超度一下他。
因为正好有法会,所以周围的很多村民也来参加。
道观的人怕冲撞了贵人,就把杜若蘅一行人安排了后面的厢房。
想等人少一些,再单独安排一场法事。
因为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杜若蘅便带上丫鬟红豆在道观布置的几处假山处闲逛了起来。
这后院连着伙房和小门,给道观送食材的人便会院子的边缘处经过。
魏燕山假死时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原是想等杜若蘅和自己退了婚,就带着自己现在的心上人回魏家。
谁知大半年过去,始终没等来杜若蘅退婚的消息,甚至有传闻她居然有心给魏燕山守寡。
这就导致魏燕山更不敢回魏家了。
以前回去,那顶多就是个负心汉,可现在回去只怕要被骂猪狗不如——因为他的心上人李月梅怀孕了,而且从时间上算是他在“坠崖”前就已经有了。
思来想去,魏燕山觉得自己只能等了,等孩子出生了——最好是个儿子。
到了那时候,他再带着人回去,只要把孩子说小几个月。
就可以解释成,自己坠崖失忆被救,意外和其他女子成婚有了孩子。
想得挺美,可魏燕山身上的钱财根本不够支撑到李月梅生完孩子。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只能搬到了偏远一些的村子,甚至为了赚些银钱,魏燕山做了挑山工——每天从村里往山上的道观送新鲜的食材。
别看着这活计赚得多,但是辛苦极了,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根本干不了这活儿。
其实这工作原本是道观里武道士干的,但因为前段时间武道士集体被征召走了,这才雇了村里人干这活。
说起来,也算专业对口,魏燕山习武这么多年,锻炼下来的强壮体魄来干这事,还真是正正好。
李月梅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快生了,便想上山来参加这次的法会,想请神明保佑保佑,让她一举得男,结束这样的苦日子。
只是
“魏郎,你就让我去前面看看吧!我也是为了想请神明保佑我们能心想事成!”李月梅拉着魏燕山的衣袖,“这道观的道士都很好的,花不了几个钱。”
“花不了几个钱,就是还要花钱。”魏燕山语气有些冷,“我们现在不能乱花钱,我存的这些钱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的。”
两个人便在那处伙房和园子交界的边缘处争执了起来。
此时杜若蘅正倚在假山旁的石栏上,望着道观前殿飘散出的香火出神。
红豆见自家小姐神色郁郁,轻叹一声后,劝解道:“小姐,山上风大,咱们稍微转转就回厢房吧!这段时间,你本就睡眠不好,仔细吹多了风,可是会头疼。”
杜若蘅医术精湛,自然知道红豆说得有道理,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是魏燕山当年临行前送给她的。
“当大夫的,大约都是如此,我能说服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脸上带着苦笑,杜若蘅低声道,“不知,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魂魄,当若燕山的魂魄还没有投胎,他会不会来看我!”
这段时间,杜若蘅睡得极不踏实,所以这些话已经不是头一次说了。
红豆刚想安慰一下对方,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隐约夹杂着“魏郎”“银钱”等字眼。
女人声音也就罢了,可这男子的声音,竟然让杜若蘅觉得莫名熟悉。
随即她循声望去,只见伙房小门处站着一对布衣打扮的男女。
男子身形颇为高大,此时正背对着杜若蘅他们的方向。
而正对着她们的女子明显已经显怀,她如今挺着孕肚手扶着腰。
此女子面容姣好,不似普通村民,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愁苦。
只见女子拉着她男人袖子苦苦哀求:“魏郎,你就让我去前殿拜一拜,求一求吧!这道观真的很灵验,我这胎......”
“求什么求?你今天也看到了,我赚这点钱容易吗?要不是为了你我受这罪!”男子压低声音呵斥,语气里满是烦躁,最后更是不耐烦地甩开女子的手。
听到这个声音的杜若蘅浑身一僵,如遭雷击——这声音,她绝不会认错。
而这个女人因为身子有些重,被一甩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愤怒之下她喊了一声:“魏燕山,你怎么能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