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问小五：“你现在是跟着康总干吗？”
小五说：“我这德行，老康看不上我。我不是把张天保的厂子盘下来了吗？张天保把厂房设备和库存打个折兑给了我。
“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我就找了老康。还真不错，他还念我哥的旧情，这笔钱是他给我出的。说好了，有钱就还，没钱就先欠着。”
贾勇问：“张天保还不敢回来呐？”
小五说：“他的事不小。他算是落难了。跟别人交易不放心，就把厂子兑给我，拿了一笔现钱，远走高飞了。”
贾勇点点头说：“也好，你要不把厂子接过来。那帮人就没活儿干了。你也是做了一件有功德的事，保住了薛纯他们这些人的生计。”
小五说：“我原来在张天保的厂子里干过，谁是怎么回事我都清楚，谁也别想糊弄我。”
贾勇想起那批羊脂玉下脚料问：“那批羊脂玉下脚料还在吗？”
小五说：“在啊。那是你的东西，没有你的令，我不敢动。记着账呢，份量都对得上。”
贾勇说：“把那些料让薛纯看着适合做什么就做点儿什么，变了现，我出料，薛纯出工，你出力销售，咱们仨分了，如何？”
小五高兴地说：“还得说兄弟你敞亮。按说料钱是大头，你应该多拿几份的。哥哥我现在自己做生意不易，你让着我，我承情了。”
贾勇问：“你现在做了货怎么销售啊？”
小五说：“咱们自己的渠道还是走旅游纪念品渠道。开工艺美术大会的时候，咱们不是进了五星级酒店了吗？这些个关系我一直注意维护着，没有断。
“也有走外销的，薛纯的手艺在行当里小有名气，港澳台有些大佬通过香港的买手从咱们这里采购。
“咱们本钱不够，囤不起货。做的都是来料加工，按你当年做羊脂玉佛造像的路子做。挣个手艺的钱。
“我说，你在巴西能不能给咱们费心找一找玛瑙料子啊？咱们做工艺雕刻的，玛瑙料子最容易上手。”
贾勇点头说道：“都说巴西有好玛瑙料子。可是巴西人不太认这种东西，他们没有咱们的玛瑙雕刻技艺，要找到玛瑙原石还得花一番功夫。”
小五着急道：“哥们儿，你倒是下点儿功夫啊。这是咱们自己的生意。”
贾勇叹息道：“嗐！五哥，你可不知道我在巴西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就没有一个闲下来的时候。我最缺的就是功夫了。”
小五附和道：“也是。就因为你没闲功夫。才说明你站住了脚呢。”
贾勇是跟小五处过事的，贾勇觉得小五有正义感，有是非观，做事有理儿有面儿，讲规矩。
小五的哥哥王晗带贾勇筹备过广交会，教过贾勇不少东西。王晗走的时候，又有过托付他的话。
有王晗的这层关系在，出国前，贾勇去哪里都带着小五，把他当个朋友。
可贾勇在巴西工作了一年，小五盘下厂子，开始当老板做起了生意。做生意图的就是个利。小五还是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个值得托付的朋友，贾勇还想再看看。
那批羊脂玉下脚料，贾勇一直让小五帮忙保管着。从那堆下脚料里，已经出了十个挂坠了。按说小五就是说那些羊脂玉下脚料已经用完了，贾勇也说不出什么来。
贾勇这么试探着一问，小五就规规矩矩地告诉了他剩下的羊脂玉下脚料的情况，而且有账可查，记账的单位还是克重。这更让贾勇觉得小五办事有规矩，不会胡来了。
贾勇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几块紫水晶小料的塑料袋子。他在小五面前晃了一下，扔到小五怀里面说：“你给断断，这料子怎么样？”
小五是在工艺圈子里泡大的，一眼就认了出来。小五兴奋地说：“这是紫水晶吧？成色很好啊。”
贾勇介绍道：“紫水晶。我带回来一袋子。都是这个等级的。以前有人用紫水晶冒充海蓝宝石做戒面。现在识货的人多了。没人再这么干了。
“你跟薛纯商量商量，看能做点儿什么东西。还是那个规矩，我出料，薛纯出工，你出力。咱们仨分。”
小五念叨着说：“水晶是佛家七宝之一，辟邪。做成手串肯定大卖。”
贾勇给小五出主意说：“我在巴西听人家讲，紫水晶经过热处理可以变成黄水晶。你跟薛纯琢磨一下。要是做成黄水晶手串，不是更有市场吗？”
小五高兴地说：“那就更好了。这事就让薛纯去琢磨吧。他爱干这些不跟人打交道的事。跑市场收账这些跟人打交道的事情，我来。”
小五停顿了一下，征求贾勇意见说：“你看，这事咱们还跟陈淑娜说吗？”
贾勇明白小五的意思，小五把话递过来，就是要他一个答复：“这点儿小生意我师父看不上，咱们自己闹着玩儿吧。”
小五一拍大腿痛快地说：“得嘞！齐活了。”
小五把车停在了一家粤菜餐厅的停车场里。这餐厅排场大的贾勇都不敢下车。
贾勇含糊地问小五：“是这儿吗？这不是康总请客的风格啊。他不是从来都在涮肉馆子请咱们吃饭吗？”
小五哼了一声说：“你现在不一般了。他要巴结你呢。”
贾勇看小五没有下车的意思问：“你怎么不下车啊？”
小五说：“康乐没请我。”
贾勇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说：“那我也不去了。康总怎么能这么安排呢？不是你五哥把我拉来，我来不来吃他这顿饭还说不定呢！”
小五赶紧说：“误会了。我吃不惯粤菜。都不是下酒的菜，吃得不痛快。咱哥俩要吃饭，还得是炙子烤肉。你赶紧去吧。康乐请你吃饭是陈淑娜的意思，他有话要跟你说。”
贾勇听了，有些勉强地要下车。他刚拉开车门，小五叫住他嘱咐了一句：“他们的事有点儿乱，你别跟着掺和得太深了。”
听了小五的话，贾勇觉得自己不是去见老朋友，更像是赴鸿门宴。他站在车下，还想问问小五为什么这么说。小五却隔着玻璃冲他大喊说：“我就在附近，你完事以后，呼我。”
还没等贾勇反应过来，小五加大了油门从贾勇身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