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住在皇宫里的十日之期已到,皇帝和太后也没什么理由强留银月在宫里。再者,她还在京城,机会也不是没有。
太后在薛家赏菊宴丢了一回脸后,倒也没做什么妖。
沈琅试探过谢危,大长公主对他是什么意思,若是他指婚,大长公主是否愿意嫁给他,留在京城云云,皆被谢危以“与公主相处时日不多,还未探讨到如此地步”应付过去了。
银月回到了大长公主府,六大暗卫与银甲军玄甲军统帅在院中迎接她。
这几个都是银月的心腹,打断骨头都不会出卖她的那种。
银甲玄甲精锐统共两百余人,这段期间由两队统帅率领居于长公主府内。这些都是过了京城明路的,日常开销与用物,在账本上并无异常,若是宫里查,也查不出什么蹊跷。
但是……
“启禀公主,”银甲军统领向银月汇报,“地级部队甲组已经分批乔装成商贾,从神息郡出发了。其余六组待命守城。”
玄甲军统领也道:“黄级部队甲组分批南下金陵,由商录指挥,将会埋伏在金陵各处。其余六组也待命守城。”
银月看了赤微一眼,赤微补充:“后勤保障充分,各地商行与银号掌柜都会辅助他们行事。”
银月点了点头。
暗卫里年纪最小最胆大的蓝微有些兴奋,直言不讳:“殿下,您是不是想通了?咱们……”
他做了个做主的手势。
其实,朝廷的确应该把神息郡作为心腹大患的。只是,他们只当她是个女子。
若不是银月压着,神息郡的百姓们早拥护她自立为王了。
银月在神息郡,妥妥就是神女临世,山大王。
收拢民心的关键是什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啊!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制度完善,福利跟上!
当然,处于封建社会,她也不能逆天地搞出一个资本主义或者乌托邦,阶级还是存在的,大地主也是附和时代的。
加上天道给的排面,天灾零星,台风也绕道,神息郡的确不负大乾粮仓的称号。其实还有,鱼仓、珍珠仓、盐仓,各种仓。
银月皱了黄微一眼,黄微未成年缩缩脖子。
银月道:“本公主又不是我那傻大哥平南王。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先帝给我的优待,本公主也不能当白眼狼啊。他的两个儿子目前来看还算上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关上门过好日子就行,何必在乎那些虚名。”
蓝微道:“那公主为何调这两支部队行动啊?”
他身旁的绿微扇了他一巴掌:“公主殿下的安排也是你能质疑的?”
银月倒是也没藏着掖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京城有些苍蝇很碍我的眼,金陵也也蠢蠢欲动想打我的主意,我当然得留一手啊。”
根据赤微收来的密报,平南王除了派公孙仪过来敲打谢危外,还想搭上银月这条线。他或许也听说了,大长公主的车出入谢府好几次了。
他虽是叛贼,在金陵自立为王,但的确是沈银月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银月唯一在世的兄长。
以前银月年纪小,他也没当回事,大概现在见她羽翼渐丰,谢危又“出息”地攀上了她,所以暗地想攀交情。
之前银月不当他一回事,心想沈琅与平南王针锋相对,她吃瓜就行。但是,他们现在要拉她一起淌浑水,她就不能瓜下去了。
或许,平南王是个她称王的很好的跳板。
银月出了宫,沈芷衣的学堂生涯开始了。
谢危是她们首堂课的授课先生。
薛姝正针对谢危发的《古今政论名篇集》提问:“天下自古乾坤分明、阴阳有序,男子立于外,女子主于内,泾渭分明不应有改,政论乃是男子才该学的,先生学冠天下,为何编纂出如此课本来教我等女儿家,是否于理不合?”
按出身,薛姝才是谢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但是,这个妹妹,他不认!
他以前只有银月一个妹妹,当然现在,她不能是他妹妹。
谢危不屑地笑了笑,先是用太后二十年前平南王叛乱坐镇宫中将薛姝的话堵了回去,后来想了想,实在觉得这群小女娃太不开窍,气不过,直言道:“恕谢某直言,各位恐怕都没有去过神息郡。”
“我!”坐在最后的周宝樱忽然举起了手,笑嘻嘻道,“我去过!”
见其他人都看她,她瑟缩了一下,放了回去。
谢危继续道:“神息郡乃天安长公主的封地,如诸位曾亲临过,那便可知,偌大一个郡,也不仅仅只靠郡守。大长公主在神息郡得的是怎样的民心,也不仅仅靠她天生的皇权,以及……过人的容貌啊。”
在窗外偷听的银月无语,好啊,这是给她立威,还是拉仇恨呢。
银月刚想蹲下来悄悄离开,谢危的声音传来了:“想必大长公主亲临,也有些话想对诸位姑娘说吧。”
随着谢危的声音,学堂里众人的视线唰地落在悄悄站在窗口边上的银月身上。
银月只得出来,笑着招呼了一声:“嗨,今天你们第一天读书,我就是来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