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宫内殿之中。
“你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没帮你落选伴读的考试?”银月先开口,“这事也难办,一来,当然是芷衣会失望。二来,我考虑了一下,你们六个伴读,如果就你落选了,于你家来说,是件不太光彩之事。我曾听燕临说过一些你家的事情,你还有个姐姐,你从小养在庄子上,姐姐是在爹娘身边长大,因此,你母亲和你姐姐关系更亲近些,同你总有些别扭。此番若是你当选,会不会让你母亲对你刮目相看啊?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小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如我们这个年纪的母女该怎么相处才合适。”
这话把姜雪宁的一点不适也抹去了,的确,大长公主也难做,亲侄女长公主总比她这个外人亲近些,而她的考量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成为公主伴读,毕竟也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姜雪宁行了个礼:“殿下,雪宁不敢,雪宁多谢殿下与长公主的错爱。”
“嗯,放心,芷衣会护着你的,若是有什么芷衣都说不上话的,那……就去找谢危,看在我的面上,谢危会帮你的。”银月笑嘻嘻的,全然一副胸无城府之态。
姜雪宁前日还在担心大长公主着了谢危的道,被谢危利用,但是刚才她想用知道他与大长公主是旧识的事威胁他,她从谢危眼里看到了杀意。
谢危他,很在意大长公主。
“殿下,”姜雪宁决定言归正传,“燕临的冠礼,您会参加吗?”
银月露出为难的神色:“燕临早同我说过了,但是,我只能在京城待一个月。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样身份的,其实相当于封地的藩王,无召是不得入京的。我上次入京还是四年前太后娘娘的寿宴上,而这回也不是无缘无故啊。薛府赏花宴的落水事件,你听说过吧,你这么聪明,猜也猜得出来吧?你是燕临信任的人,那我也信任你。所以,一月到期,我是必须离开的。否则天冷风起,想走就不容易了。”
天冷风起,姜雪宁思忖这几个字,是啊,上一世,燕临的冠礼就是大风起兮云飞扬之时。
姜雪宁咬了咬嘴唇,狠狠心,终于说道:“殿下,您相信未卜先知吗?不管您如何看我,我想告诉您我曾经做的一个梦……”
于是,她把她前世知晓的关于燕临冠礼上,燕家的灭门血案和盘托出。
“我知道这很蠢,您若是不信我,那么,我可以做一次预言,两日后,漕运上运送生丝的大船翻船的消息会传回京城,到时京城的生丝价格必涨!”
姜雪宁有点激动,就算她把她当成疯子也无所谓,她要堵,堵沈银月对燕临的关心和在意!
银月看着她这一副信誓旦旦般豁出去的样子,看来,她已经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
不用姜雪宁提醒,以燕临现在和她的关系,她也是要改变他燕家被嫁祸灭门的结局的。
沈琅翅膀还不够硬,被他娘和薛家制肘着。
好烦,她现在越来越想做女帝了。
银月表现得略略吃了一惊,随后凝思了一下道:“多谢你这么信任我啊,薛家我也看不惯很久了,我知道最近他们打着搜查逆党一事,给燕家找了不少麻烦。你放心吧,不管你的梦会不会成真,我也不会眼看着燕家遭小人构陷是吧?”
姜雪宁松了口气,虽然大长公主未必全信她,但是,在她心里种下了燕家要遭殃的种子,她总会更重视吧。
姜雪宁后来以出宫回家为由,很快离开了。燕临没那么着急走。
他腻在银月的身边,替她推秋千。
“银月,你真不能留到我冠礼结束后再走啊?”
银月回头看他,她发丝飞扬,缠绕在她的侧脸上,遮住了下半张脸,精致的轮廓隐匿在发丝下,也在燕临心上重重一扣。与此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绕上心头。
他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个场面。
银月招招手:“你过来。”
燕临停下推秋千,趴在椅背上凑过去。
银月凑到他耳边说道:“天安长公主不会来,但是沈银月会来,我会悄悄来的,像这样。”
她掀了一把自己的脸。
燕临明白了,她要易容来。
他知道她会易容,她手底下能人异士特别多,易容也是不是难事。她甚至能易容成男子,还长得特别俊朗。
燕临咧嘴笑了,也悄悄道:“那我等你!”
这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却叫宫门外一人看了去。
燕临离开后,雪微和花微互相推搡着走上前来,花微笑道:“殿下,您和燕世子咬着小耳朵,某人的醋瓶子可要打翻了。”
银月在惬意的秋千上昏昏欲睡:“咋办呢,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进来给我推秋千,等三日后出宫再说吧。”
两天后,丝船翻了的消息果然传来了,丝价疯涨。
谢危看着正在用羽毛逗着雪胖子的银月,眯眼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家的船翻了?”
“嗯……”银月挑挑眉,“我只是知道丝价是这帮混蛋故意压低的,若是不涨,他们拿什么赚钱呢。翻船,恐怕是老天看不下去了,弄假成真呗。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喵呜……”雪胖子跳谢危腿上了,用头蹭啊蹭。
“本大爷无敌可爱,这个兔崽子怎么就沦陷不了呢。”
“本女神还无敌貌美加体贴呢,他还不是不愿意给我做桃片糕,他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逼。”
谢危一僵,手慢慢抚上雪胖子的背,摸了两把。
有进步。
银月赶紧把脸凑上去,托着下巴砸吧砸吧眼。
谢危一愣:“干嘛?”
“我想吃桃片糕了,现在还早,你教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