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的房间。
银月坐在椅子上,姜雪宁站在她面前。
银月喝了口茶:“你想同本宫说什么?”
姜雪宁看了看站在银月身后的两大宫女,另外两名站在门口守着,她面有难色。
“无妨,都是本宫的心腹。”
七大暗卫、四大侍女,还有在公主府的银甲军、玄甲军统领,皆是银月的心腹。当然,人心隔肚皮,防止出现向谢危那样胳膊肘向外拐的,银月还是用了一些手段的。比如,蛊。
这是她在南方发现的好玩意儿。她灯会上的着装也是那个部落的女孩衣服。
姜雪宁抿了抿嘴,终于道:“臣女斗胆,敢问公主殿下信不信鬼神之说?”
银月笑了:“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怎么,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姜雪宁没有否认,是啊,她上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了。
她狠狠心:“那您认为,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若有悔过之心,还能有机会重来一世,弥补她犯下的所有的错,救下所有她想救下的人吗?”
银月看向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姜雪宁也毫不退怯地看向银月,想从这个同她前世唯一不同的变故眼里看出几分端倪。
银月的眼微微眯起来,露出一抹笑意:“谁不想拥有这般的际遇呢。”
大长公主分明只比她大一岁,但是那双眼里一瞬间的光,却像是经历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波澜不惊。
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银月“唰”地收回那种视线,忽然有端上小女儿家的神色道:“我说过啦,你是燕临的好友,也便是本宫的好友,实话告诉你,本宫刚才路过这里,听见你们吵架,怕你在薛姝手里摔跟头,特地进来给你撑腰的,否则芷衣要心疼坏了。”
姜雪宁有些无奈:“长公主的确待臣女太好了。对了,臣女所求之事,就是希望大长公主能帮臣女落选公主伴读。”
“哎?为什么?给芷衣伴读,不是各家嫡女挤破头都想争的事情吗?”
“臣女……”姜雪宁咬咬嘴唇,“臣女性子毛躁,不适合在宫里,怕说错话,做错事,惹公主太后不快。”
“那你就想多了,芷衣现在真心拿你当好友,这丫头很好哄的,也没什么心机,就怕这丫头以后嫁了人,夫君在外养外室,她还会傻乎乎替别人养那种,愁啊。只要你也真心拿她当好友,她不会亏待你的。”
姜雪宁忽然想到上一世沈芷衣和亲大月国,两国开战,沈芷衣身死异国之事,不禁心有戚戚然。
银月像是没发现:“哦对了,听说谢少师也会当你们的先生,他这人不错,我刚好要去找他,我去给你打声招呼,让他对你别太苛刻就是了。”
姜雪宁抖了抖,谢危人不错?公主殿下啊,您是没见过他杀进皇宫,手刃薛远人头的那副罗刹样子啊。
但是谢危长得那一副骗死小姑娘的假清高脸,也难怪大长公主都对他另眼相看。他肯定是在利用大长公主,怎么办呢,要不要提醒大长公主?她可是现在的燕临喜欢的姑娘啊。她也得保护她。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人家出宫去了。”银月起身来,“食盒就全给你了,别饿着。”
说完,她向门外走去。
“公主殿下!”姜雪宁忽然叫住她。
“嗯?”银月回头,步摇轻晃,金钗耀眼,半侧的容颜似神女金仙。
姜雪宁喉咙动了一下,只能说:“小心……”
银月笑了笑,走了。
“谢危。”姜雪宁嘴边低低落下最后两个字,但是银月和侍女已经走出了房门。
银月还是去了文昭阁,谢危还在里面等她。因为她派人来通知了,说要给他带点自己做的糕点。
结果,她两手空空来了!
“点心呢?”谢危老神在在坐在案几旁,皱眉。
“被猫吃啦。”银月裙摆一动,雪胖子走了出来。
谢危身体反射性地往后一仰,略显紧张。
雪胖子跳上案几,对着谢危发嗲地喵喵叫。
谢危绷着手指,象征性地摸了它的头两下,雪胖子心满意足地窜走了。
“不错哦,有进步。”银月靠过来,抓住谢危僵硬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解药解药。”
谢危对猫的阴影一直去不掉,雪胖子也只能偶尔出现在他眼前。每次,他能摸雪胖子一下,七八岁的银月就把脸凑上去说:“危哥哥,不怕不怕,你看我的脸和猫一样软,你就把猫想成我的脸就行啦。”
然后谢危僵硬的手指碰到银月的脸,就会缓和下来。
这次,谢危只碰了一下,就触电般缩了回去,说道:“你忘了我说过……”
“男女授受不亲嘛,了解了解。”银月坐在了他身边,又夸张地挪开了一尺,“你问我点心去哪里了,我刚刚经过仰止斋,听见姜雪宁,就是姜伯游的二女儿你知道的吧?你以前同她一起进京的那个,她在跟尤府的嫡女吵架……”
于是,银月巴拉巴拉讲了一下她听见的,随后感慨道:“没想到姜小姐长得漂亮,还这般勇猛,敢说敢做,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你想说什么?”谢危看到她贼兮兮看他的眼神。
“嘿,我想说,姜小姐是那几个嫡女里长得最好看的,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叫她一声嫂子的。”
谢危皱眉:“嫂子?什么嫂子?”
“我还有别的兄长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银月像没听见:“啧啧,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大,她比我都小一岁,但是不要紧,年龄不是问题……”
“沈银月,”谢危捏住她的脸,咬牙切齿,“你哪根筋不对?”
银月的两边脸被捏着,嘴巴只得撅起来:“我为你参谋参谋,找个嫂子照顾你啊!”
谢危放开手:“你先操心自己的婚事再说,皇上今天又同我提了!”
银月却是自说自话:“你找个嫂子吧,养在我神息郡好了,我会保护她,不会成为你的软肋的。还是说……”
银月忽然瞪大了眼,笑得蔫儿坏道:“有传闻说,你不成亲,是因为……不行?”
“沈银月!”谢危呵斥一声,气得七窍生烟。
“开玩笑啦。这么大声,明天宫里准要传你得罪了大长公主,失宠喽。我回去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银月撇撇嘴,起身就要走。
谢危真是牙要咬碎了,手一伸,拽住了银月的手猛地一拉,银月一下子倒在了他腿上,坐在了他怀里。
银月瞪眼:“你干嘛?男女唔……”
谢危扣住了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主人,你好茶。”
“会不会用典故?这是激将法。”
谢危抬起头来,压抑着喘息。
“授受不亲……”银月说完后半句话。
“就要亲。”谢危又亲了下去,抱着她的胳膊圈得更紧了。
亲得有点儿过火了,银月已经隔着布料感受到他很……行。
“咳咳……”一声咳嗽传来。
谢危猛地松开了银月,将她的脸捂在怀里,不让前头之人看见。
沈琅颇为尴尬:“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但是他心里酸溜溜地吐槽,捂什么捂,皇姑母的侍女就站在门外,当他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