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盘听着这句话,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魏至接着说道:“等你想明白了,来找我。我每天都在东侧馆练。”
说完,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魏至离开后的这几天,苏盘几乎把自己关在了球馆里。他反复地重看那天和魏至交手的视频,放大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剖析每一次失误、犹豫甚至呼吸的节奏。他不是在自责,而是在反思。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并没有使他沮丧,反而像一把火,从他胸膛深处开始燃烧。
“你不该只是一个组织者。”
魏至那句话,如钉子一般扎在他心头。每次回响,都像在拽着他从舒适区撕扯出去。他曾以为助攻已经是自己能掌控比赛的最高形态,他以为串联队伍、阅读场上局势就是全部。但魏至的出现,将这一切打破。
苏盘心里明白,他想要更多。他不想只是那个把球送到别人手上的人,他要成为能够决定比赛的人。
“可我,还不够强。”
这个念头不断在他心底盘旋。他的基础并不差,球感、速度、观察力都属于高水平。但那种一对一时可以把人碾压的力量、遇到包夹还能强起出手的勇气,还有关键时刻迎着封盖得分的决断力……他没有,他差得远。
他想起魏至突破时那种强悍的身体对抗,想起他投篮前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神,想起那记轻松的背身转身勾手——不依赖花哨,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却直接击溃了苏盘全力的防守。
苏盘觉得自己的技术像是一栋漂亮的建筑,但地基太浅。外表坚固,却撑不起真正的重量。
这让他心烦,甚至夜里难眠。
于是,他不再满足于日常训练,而是开始挑战极限。他每天都安排自己练习上百次对抗上篮,每一组都要加重量、加速度,每一个假动作都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再用最快的速度结束出手。他邀请队内最强的防守球员来陪练,哪怕一次次被封盖、被撞倒,他也不退缩。
“再来!”他一遍遍地喊,嗓子哑了都不停。
“你疯了吧苏盘?!”李铭有一次真的忍不住,“你这是练球,还是在折腾自己?”
苏盘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眼睛却无比清明地看着李铭:“我没疯,我只是还不够好。”
“你已经是我们队里最稳定的那个人了。”
“稳定不能赢得关键球。”苏盘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想成为那个在比分胶着、最后一攻时,敢接球的人。”
李铭愣了片刻,望着苏盘那湿透的球衣和瘦削却充满力量的身影,忽然有些动容。他忽然明白,苏盘不是变得激进了,而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渴望。
苏盘越来越常独自练习。他开始研究不同打法的球员视频,从快攻犀利的控卫,到内线强硬的锋线,再到三分精准的投手,每一类球员的动作他都不放过。他尝试着将不同风格拆解、融合,再变成自己身体可以承载的技术。
他练投篮——不仅是常规的定点三分,更练快速出手、跑动中接球的投篮,甚至模拟比赛中被包夹之后强行干拔。每一投后他都分析出手角度、力度、球旋转的方向。他对细节的偏执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
“为什么球会偏了半寸?”
“为什么我的第一步没有拉开空间?”
“为什么我在篮下没有感知到补防的方向?”
这些问题堆在他脑海,如波涛汹涌。他在球馆的白板上写满了动作的拆解过程,箭头、力线、脚位、突破点,甚至包括对手反应的心理路径。他像个执着的机械师,不断拆开自己,再一次次重组。
有一晚,他在训练馆练到凌晨,最后一投空心命中。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嘴角竟然浮现一抹笑意——那是种苦涩又满足的笑。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终于感受到那种“刀出鞘”的锋芒渐露。
“你想证明什么?”
在他喝水的时候,林昊曾这样问过。
苏盘沉默良久,轻声答道:“我想证明……我不只是那个送出好球的人,我是能决定比赛的人。”
林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那一刻他知道,苏盘的野心已经不止是辅助别人——他已经开始燃起属于自己的火焰。
这一阶段的苏盘变得更沉默,也更锋利。他出现在训练场上的每一次突破都像是带着火,他不再迟疑、不再犹豫,出手果断,运球狠辣,突破时有了更高的命中率,也更愿意在身体接触中强行上篮。他的对抗变得不再生涩,而是充满压迫性。
队友们都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甚至有人在训练中被他晃得脚下失衡,骂骂咧咧却又佩服地摇头:“这苏盘最近,越来越像个疯子了。”
但苏盘心里明白,他远远还没到魏至那样的水准。他只是开始了追赶之路,仅此而已。
他有时会坐在空荡的球馆中,望着高高的篮筐发呆。他知道这个高度不会变,正如比赛的规则不会为任何人让步。想要在这个高度下发光,他就必须一层层剥开自己的限制,直到把最真实、最强悍的自己暴露在灯光之下。
苏盘把球轻轻地放在膝盖上,额头还在冒汗。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
“我不会停。”
他知道,单靠一个人闷头苦练,已经不足以真正提升。再多的模拟和设想,也比不上真正实战时对抗中产生的应激反应和判断。他需要压力,需要节奏,需要一个能与他针锋相对的人,来切切实实地碰撞。
“必须找人对练。”
这想法盘踞在他脑海已久,今日终于变得清晰、坚定。他的眼神微微一沉,脑中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队里的几个主力?平日打得还不错的街球手?还是……魏至?
他在心里否定了最后那个名字。不是不想,而是还没准备好。他明白自己现在还不足以与魏至再正面对抗,